第5章 与漫画作者为敌
心电监护仪发出清脆的滴滴声。
平躺在床铺上的桐生淳弥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先是一片模糊的白光，景象如同被晨雾蒙着。
视线逐渐清晰后，才成功看清天花板上散发着光亮的白炽灯。
灯泡应该是许久没有更换了，光线多少有点暗淡。
空气中蔓延着一股医院独有消毒水气味，在这股味道下，还夹着一缕不易察觉的花香。
桐生淳弥小幅度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感受到身下有些发硬的病床床垫，看样子自己并没有失去行动能力和五感。
只是身体有些无力，看样子想要下床是不可能的。
他闭上眼睛，又睁开眼睛，反复测试几次确定并非身处于梦境后，心中才升腾起难以言喻的激动。
几近疯狂的自杀举动，看来真的是破局的关键，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
桐生淳弥并没有因为破局成功而感到喜悦，他手头得到的线索还是太少，不能确定那位能操控自己行动、言语和表情的漫画作者，会不会又把自己丢进一个必死的循环里。
他也不确定破局成功后，那个世界的漫画剧情会得到怎样的改变。
桐生淳弥轻皱起眉头，明明还透着稚气的面孔，却呈现出前所未有的严肃。
他抿着没什么血色的干涩嘴唇，不理解醒来之前为什么没有接触到新的梦境，莫非成功破局后，就要剥夺自己“预知后续漫画内容”的能力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现在的处境就是从困难模式加倍升级成了地狱模式。
桐生淳弥并不觉得自己是喜欢挑战的类型，可要是这份挑战挂钩着自己的性命，那真的只能拼尽全力去争取了。
他轻叹出一口气，接下来的每次行动和决定都应该谨慎。
要不然稍有不慎，就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桐生淳弥自嘲般勾起嘴角，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死过一次的人。
死去的是没办法破局的漫画角色桐生淳弥，重生的是——与漫画作者“为敌”的桐生淳弥。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走进来的正是看起来有些憔悴的冲田总司，完全没有往日开朗的模样，难得从他的眉宇间能看到忧愁。
他轻手轻脚把病房门关上，还没回过身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冲田，我想喝一点水。”
冲田总司关门的手不由一颤，他快速回过头看向躺在病床上虚弱到声音都沙哑的桐生淳弥，眼眶里的泪水已经在来回打转了。
他是看狗血偶像剧都能哭出一道银河的人，承载感性的弦也在这一刻脱缰。
“哇！！！桐生你醒了，真的是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
理智并没有完全丧失，大步向前冲的冲田总司在靠近病床的瞬间往后退了一步，他担心自己扑上去会把刚从鬼门关回来的好友再次送进抢救室。
“别哭了，我要喝水。”桐生淳弥可没有功夫哄好友开心，他半眯着眼睛，即便心里有些感动也不愿表现出来。
这眼泪要是能解渴，怕不是沙漠里带个冲田总司就无需担心水源问题了。
“我这就给你倒！”
冲田总司直接抬起手臂用衣袖把飞射出来的眼泪擦干净，他走到一旁从热水壶里倒出一点热水，再在杯子里加点常温的矿泉水。
刚准备递过去的时候，想到医生嘱咐的事情，只好拿起无菌棉片沾点水，涂抹在桐生淳弥干涩到有些起皮的嘴唇上。
“桐生你稍微忍一忍，我去叫医生过来。”
“嗯，谢谢了，冲田。”
“跟我还客气什么，这次要不是让你陪我来，可能都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冲田总司心里是有点自责的，他一是后悔让桐生淳弥陪自己来东京，二是后悔没有及时返回酒店房间。
两个人在一起的话，桐生绝对不会被那名妇女刺伤。
桐生淳弥猜得到冲田总司的内心想法，他知道好友没有觉醒自我意识，根本不知道他们是被困在漫画里的路人甲角色。
所有的结局都是注定的，包括他们也只是漫画作者笔下创作出来的NPC。
在没有抵达剧情点之前，所过的生活都是没有意义的，甚至不会呈现在漫画作品里面，是根本不存在的页面。
桐生淳弥想到冲田总司只是游戏里的NPC，心情是有些复杂的。
这一年的相处历历在目——每到下课时间就凑到自己座位旁聊天，一同在剑道社进行社团活动，就连周末也总是相约着出去玩。
他回忆着过往，发现17年同样的生活里，冲田总司出现的概率真的很高。
那按照原著剧情的展开，他会因为自己死在今天而难过吗？
这件事情不得而知，桐生淳弥也没有继续思考下去的想法，现阶段还是让好友打消自责才对。
他支撑着身体想要起来，刚喊完医生走进病房的冲田总司见状，赶忙小跑到床尾开始摇动拉杆，等病床支起的高度符合桐生的身高后，这才停下行动。
“怎么样？这个高度还行吧？”
“嗯，可以。”
桐生淳弥刚躺下就忽然看到眼前飘过的大量弹幕，他没有想到失去的能力竟然失而复得了。
——【好惨一帅哥，刚出场就进医院里了。】
——【这就是米花町的威力吗？人家只是来玩的。】
——【这你就有点尬黑了，这里可是杯户町！】
——【小兰和园子还去送花了真善良啊！】
——【这个出场方式有点费人，应该是很重要的角色吧？说不准是波本。】
——【只有我注意到他的朋友长得很像工藤吗？】
——【众所周知工藤是大众脸。（不是）】
桐生淳弥看到最后一条弹幕消失后，才注意到冲田总司在自己眼前不断挥手，一脸关切。
“桐生你怎么不说话啊？别吓我啊！”
“咳，不好意思刚才在发呆。”
桐生淳弥现在心里很确定弹幕内容和声音都只有他一个人能察觉到，其他人是看不到也听不到的。
他默默把刚才得到的信息记住，抬眼看向门口走进来的年轻医生。
年龄大约在二十五岁左右的男医生，带着两名护士一同走进病房。
桐生淳弥把安慰冲田的话吞咽回肚里，一切等到医生检查完，确定自己身体状况没问题后，再安慰也不迟。
术后的检查是繁琐的，一系列的报告全部出来后，医生才敢谨慎下结论。
年轻医生习惯性把手搭在右侧太阳穴做出扶眼镜的动作，意识到没有佩戴眼镜后又快速放下手。
他低头确认检查报告，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才露出亲切的笑容：
“桐生先生，手术很成功，您现在只需要好好休息让身体慢慢恢复就行了。除此之外还要记得按时吃药，这关系到您伤口的愈合和康复的速度，我已经把药单和服药时间都写在纸上了，您一定要按照上面的指示来。”
桐生淳弥很快接住医生递来的纸张，并注意到对方胸口的工作证件，赫然写着：笹野悠，25岁。
这年龄能成为自己的主治医生，恐怕某种程度上能用“天才”来形容了。
他乖顺地点点头，没必要不听医生的话。
笹野悠把药盒放到床头的位置，再注意到上边摆放的粉红色报春花，嘴角的笑意更甚。
他一边叮嘱，一边告知送来这束报春花主人的信息。
“另外饮食方面也要注意，尽量以清淡为主，身体在恢复期间肠胃功能也会减弱，要更加注意才行。还有这束花是毛利小姐和铃木小姐送来的，她们今天早上有来看望过你。”
毛利？铃木？
桐生淳弥有些疑惑，他的同学里没有这两个姓氏的女生。
再者，自己是在东京的医院里住院，他的同学都在京都，又怎么可能特意跑来看望。
冲田总司注意到桐生困惑的表情，笑着解惑道：
“她们是你昏迷后过来帮忙的高中女生，特别是那位叫毛利的，真的超级可爱~！”
“哦，这样啊，那见到面的确要谢谢才行。”
笹野悠见没自己什么事情，便拍了拍有些犯花痴的护士，一同离开去其他病房查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