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西比尔魔法学院
正午时分，圣城的天空蓝得透彻，一碧如洗。
圣巴哈利大教堂的钟声敲响，坐落于圣城各处的钟楼也接连回应，嗡鸣声回荡在圣城上空。
在不小心弄醒莉莉丝后，又过了两周。
经过驱魔师们的调查，初步排除了米尔有真本事的嫌疑。
事情并未超出掌控，米尔心情愉悦……
如今，圣城的平静只是表面的，自远方而来的战报，早已将恐惧散播开来——
不死族军团一周前突然大军开拔，一个晚上，就踏平了加农法德要塞！
现在，魔族还不知道魔神之子已经出现；
米尔需要想办法，收集血族与大坟墓的情报，尽快和他们取得联系。
但米尔不打算直接去前线找他们，一是没有自保的能力；二是还不知道，对方对自己的态度，万一是两反贼呢？
米尔是一位懂人心的王。
在西比尔魔法学院的大书库内，阳光透过一整面镂空铁艺的玻璃墙，探入昏暗的书库，照亮了巨型书架的一角，也照亮了米尔手中泛黄的书页。
米尔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只不过来这和“线人”接头，顺便翻阅一些相关的魔法知识。
这里是圣城唯一的魔法学校，在整个阿特拉大陆，能排进前三，以黄金预言而闻名，也是莉莉丝所在的学校；
能进这个学校的，非富即贵，但还远远不够，没有足够的天赋，和过硬的实力，连门槛都摸不到。
钟声敲响后不久，远处传来一群人的脚步声，似乎是某个班的学生下课了，熙熙攘攘地朝书库走来。
米尔将感知放大，希望能打听到一些有用的情报——
“教会那群废物！我的未婚妻到现在都没醒……”
“都一样，除了莉莉丝小姐，其他人都没醒。不过倒是没有出现新受害者了。”
“谁说的？我女神昏睡了两个月，昨晚就在酒馆门口看见她了，可惜我今早去，她表哥说她又睡过去了！”
“嘶……兄弟，你就是哥谭堡男爵汤姆？”
圣城的六千余名少女，依然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这让米尔安心了不少。
实际上，米尔今天要见的“线人”，其背后的魔族，正是协助展开昏睡魔法的人；
听说是一位领主级的魅魔，只要与她取得联系，就能找到昏睡魔法的施法人——塞隆。
圣城人心惶惶，内忧外患下，压力来到了教会这边……
现在，那些昏睡的少女家里，还多了几柄锯子和斧子，挂墙上。
主教们纷纷指责，这样做是没有信仰的……
但米尔有信仰，他建议人们换成铁锤和镰刀，效果会更好！
“出那么大的事，你还没听说？莉莉丝小姐的仰慕者，半个月前连夜奔袭百里，在一个缅亚若村的地方，将一群密教徒一网打尽！”
“啊？这不是教会的骑士团该干的活吗？就凭他们？”
“他们人多啊！有一个是圣骑士团团长家的二公子，光他就带了80多号人，还有个世家富哥，父亲让家里6个五阶法师陪着，那些密教徒，最强也就3个四阶的……”
“而且，那群密教徒，前脚刚被清理，后脚莉莉丝就醒了！”
听完，米尔揉了揉太阳穴，的确失策了，幸好被清剿的密教徒，规模不算大。
嘶……魔神不会觉得我在演祂吧？
还好，设定中魔神没有主观意识。
昨天，莱雅塔家寄来了信，养父全文都在劝米尔，别搅这滩浑水，更不该吵着闹着非要娶莉莉丝！
实际上，米尔并没有写信和家里提过这事，爱丽丝和管家他们也没说过；公爵大概率也不会对着米尔的养父，颠倒黑白。
所以，基本能猜到，公爵是怎么和帝国扯犊子的了……
米尔回了一封信给养父，大概解释了一下情况，便懒得管了，反正莉莉丝被送回公国，最近也见不着她。
“听说，半个月前抓到个木匠，本来是去修缮教堂的，可他那箱子一打开……好家伙，您猜怎么着？里面竟然是一整套黑魔法道具！”
听见隔壁桌的闲聊，米尔冷笑一声，暗道活该！
回头还得想办法，把梦魇之轮拿回来，那玩意不便宜。
“找死啊！怎么样，那木匠招供了没？”
“招倒是招了，就是招得太快了……是个深渊狂信徒，大喊了一声‘为了魔王’，就咬舌自尽了！”
米尔手一抖，尴尬地舔了舔嘴，选择性屏蔽了这些人的声音。
太尖锐了……
其实，米尔一直都想当一名法师，可惜之前没天赋，而养父和伯爵爷爷，也都想让他进教会。
然而，背圣经、背法典、背教义、背诗歌，米尔是一个字也背不下来……
不服？有本事开除我人籍啊？
结果，米尔被“混沌圣石”其选中，成了魔王。
嗯，有本事让我穿越回去不幸被温柔善良富二代校花爱上非要结婚惨遭老丈人塞二十亿红包却意外创业成功被迫上市。
大书库内，学生们入座后便安静了下来，然而没过几分钟，远处又传来了纷闹声——
一群男生簇拥着一名女生，熙熙攘攘走入书库……
少女戴着三阶法师的大尖帽，步伐乖俏；
肩上披着黑色巫师袍，袍下是英伦风的jk制服、深蓝色的格子裙，和一双穿着过膝黑丝的长腿，精致修长，线条优美……
袜口那一截带银线的镂空蕾丝，在裙下若隐若现，令人思绪惘然。
米尔定睛一看，莉莉丝？
她不是被送回公国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叹了口气，内心开始烦躁，希望这女的见好就收，别又用魔法属性的事来威胁自己。
却又突然想起来，自己今天接头的“线人”，就是来自帕拉迪索公国，刚好是约在这个学校……
说不定……
是莉莉丝的随行佣人？
大书库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有羡慕、有崇拜，也有嫉妒；
似乎只要能和她走的近一些，都能分享到世间的光辉与美好。
米尔撇过脸去，拿书本遮住自己，准备找机会开溜，却不料还是被莉莉丝一眼发现。
“抱歉各位，我的未婚夫来找我了。”
说完，莉莉丝在人群惊诧的目光中，朝米尔走去……
米尔瞬间感觉如芒在背，一个头两个大，她有100种理由来找自己，偏偏挑了一种热度最高的说法。
刚想起身开溜，纤细的五指，已经挽住自己的手臂：
“走吧，我正想找你呢，我们去隔壁聊。”
霎时间，身后的学生们，顾不得大书库的纪律，乱成一锅粥……
来到大书库外的阶梯旁，莉莉丝松开手后，双手抱胸，自信说道：
“不必解释，我不傻，你和那个木匠的箱子，拿错了对吧？”
“这都能猜到？”
虽然米尔并没有想解释，但还是觉得有些意外，莉莉丝翘了翘眉头，轻笑道：
“他来我们家修马厩，修完你就来了，而且梦魇之轮……一看就是用来对付我的，不难猜。”
“行吧……那你能解释一下，你是怎么醒过来的吗？”
“不知道，或许是魔法失效了？”
莉莉丝两手一摊，耸了耸肩，米尔则稍微安心了些，看来昏睡事件的暂停，应该不是自己的问题：
“那你究竟想做什么？天才美少女，总不能是真看上我了吧？”
“我只是给自己……留条后路。母亲想让我，去服侍‘那位大人’，但万一……万一母亲的计划没有成功，对我来说，嫁入王族就是死路一条，他们肯定会发现我的秘密。”
说着，莉莉丝转过头，落寞的眼神，望向西比尔学院象征智慧的高塔，像一只折翼的鸟儿望着天空。
其实，莉莉丝能成为魔法天才，与她魔族的身份无关，她甚至直到现在，都没有碰过暗属性魔法；
相反，她如果不是魔族，以她的魔法天赋，必将成为史诗级的魔法师，前途无量。
留条后路、那位大人、计划成功、死路一条、她的秘密……
对于急需收集情报的米尔来说，听得血压高：
“不想说可以不用提，我也没有对你的事很感兴趣好吗？你最好管住你的嘴，别把我的事抖出去。”
见到米尔这冷漠的态度，莉莉丝有些意外……
尽管现在的莉莉丝，还没有变成真正的魅魔，但上位魅魔天生的秀色骨相，自带一种俏丽的气质。
与那些妖娆的下位魅魔相比，精致的脸蛋，没有一丝多余的妩媚，反而多了些许贵族的高雅与清冷；
可那双水灵动人的眼神，却又让人沉浸其中，幻想着迷醉般的温柔。
莉莉丝勾起一抹俏丽的笑容，忽然靠近了几分，低声冷笑道：
“米尔先生……您对我，一点欲望都没有吗？”
“攻击欲算吗？”
莉莉丝的笑容僵在脸上，眼角微微抽搐：
“你打算用梦魇之轮来对付我的事，还没找你算账呢！
你应该明白，你涉足深渊的事，一旦公之于众，你妹妹也救不了你！”
“所以呢？准备去举报我了吗？”
莉莉丝叹了口气，继续道：
“算了……我们可以算合作关系，想学魔法吗？我可以教你。你没必要为了走上这条路，而犯险追寻深渊！”
“嗯，先把五百万泰勒结一下，谢谢。”
满脸不屑的米尔，冷笑了一声，或许在这位大天才眼中，自己是为了学魔法，才不昔触犯禁忌。
而莉莉丝也同样咬铁了牙，但还是耐着性子，继续说道：
“油盐不进……不过像你那么纯粹的深渊学者，倒是少见。
若是我真的去侍奉‘那位大人’了，在母亲计划成功前，也需要解除和第三王子的婚约。
届时，只需‘那位大人’的些许垂怜，便能保你在探寻深渊的路上，畅通无阻！”
“所以，能把五百万泰勒结一下吗？”
米尔无奈地撇了撇嘴，这女的一定觉得，自己给出的条件很诱人吧？
莉莉丝两眼一黑，捂着额头叹了口气后，还是答应了：
“可以，事成之后就给你。父亲会去与帝国周旋，不一定能成，但你不准使绊子，莱雅塔家族那边，也请你稍微配合一些，我不会亏待你的。还有别的事要忙，就这样吧！保重。”
说完，莉莉丝便转身离开。米尔暗骂了一声抠搜，也离开了书库。
不过，看样子这个女人至少情绪比较稳定，别哪天心情不好，把自己暗属性的事抖出去就行。
目前的形势，依旧是有利于米尔的。起码米尔的计划，比想象中还要顺利；
米尔自己也没想到，爱丽丝的行动效率，高得离谱……
圣城中的密教徒、深渊学会，基本都联系上了。
如今，来自各方魔族势力、深渊信徒的信件，已经堆满了米尔的书桌。
不过，这些人都非常谨慎……
堆在米尔桌上的信件，大多都是质疑“魔神之子”是否真的降临？并要求给出证据。
米尔通常会以“代言者”的身份，约见对方的领袖，将深渊的咒印烙在信件上，作为魔神之子的信物。
当然，即便是以“代言者”的身份，米尔也不会露出真容。
这段时间，已经和爱丽丝达成了一种默契，爱丽丝搜寻圣城里的深渊势力，米尔负责进一步交流，取得信任。
好起来了！
过段时间的宣讲会，必然是空前绝后的隆重！
片刻后，米尔来到学院的咖啡厅，穿上了一身黑色雨袍，戴着面具，坐在角落里，等待线人。
只是连米尔也没想到，作为教国后花园的帕拉迪索，也会有魔族团体的据点。
没一会，一位女学生来到咖啡厅，在米尔面前坐下；
米尔能察觉到，对方用了易容魔法，但无法感知其真容，是个实力不俗的法师。
“您好，您就是代言者阁下？”
“对。”
米尔点了点头，对方递上一个包裹，看上去应该是本书，用牛皮纸包着，还用细麻绳捆了一圈。
“请交给‘那位大人’，勿要私自打开。”
听到这，米尔忽然神情一滞，但还是反应过来，点头应道：
“知道。”
……
计划进展得过于顺利，也让米尔时常感到不安，晚上回到家后，米尔再次追着爱丽丝问道：
“爱丽丝，你去问过了没？情况怎么样？”
“嗯，哥哥放心！计划一切顺利，审判庭没有发现我们的行动！”
“圣骑士团呢？”
“呃……我试探过团长齐格飞，他也没有收到类似消息。”
爱丽丝带着灿烂的笑容，点头道，米尔这才稍微安心了些。
晚饭后，米尔回到房间，拆开了牛皮纸包装，刚展开一个角，鲜血便顺着缝隙溢出。
整本书，就是一只小型的低阶魔物，还能感受到它的体温。
解开缠绕的绷带，封面是白皙如玉的肌肤；打开翻到封面背后，能看见肋骨像梳子一样，撑起封面的框架，有点像口腔上颚；书脊似乎是一段脊椎，同样被肌肤保住，轻轻抚摸时，还会微微颤抖；书页则是像肺叶一样，随着“心跳”搏动着；
能看得出，这位魅魔领主，魔法造诣也非常高，将米尔寄去的“深渊咒印”，反向拟合，作为封印施加在了书上；
除了米尔，大概率没人能打开这本书。
米尔激动得难以言表，去把晚饭吐干净后，沉着冷静地挑开了书页，粉色的触手舞动着，一颗颗野兽般的尖牙，如花瓣展开……
传来了一位女性温柔的声音：
“试问，您就是深渊的御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