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血色配送站

第四章：血色配送站

程野的指尖在键盘上凝成冰棱。

配送站休息室的空调出风口涌出暗红色雾气，同事们僵坐在电脑前，瞳孔倒映着父亲那张不断放大的监控截图。屏幕里的程文山突然转动眼珠，开裂的嘴唇渗出混凝土浆。

“叮——“

打印机自动吐出一叠订单，每张配送地址栏都印着同一串经纬度坐标。程野抓起纸张的瞬间，油墨突然流动起来，组成父亲工牌上的员工编号：ST-1123。

“野哥，你的夜间单。“身后传来实习生小赵的声音，却带着双重混响。

程野转身时撞翻了保温箱，二十份麻辣烫泼洒在地，汤底里浮出人类指甲盖。小赵的制服正在溶解，露出布满缝合线的躯体——他的左臂是美团骑手的机械义肢，右腿却是深蓝建设的工程外骨骼。

“判官在等你。“小赵的喉结裂开，露出微型投影仪，蓝光在空中拼出市政厅地下七层的三维地图。

导航提示音突然炸响，程野的摩托车在门外自主启动引擎。后视镜里，整个配送站的玻璃窗开始渗出黑色沥青，将还在电脑前抽搐的同事们封存在琥珀般的物质中。

【禁区规则：时间循环的献祭】

当程野冲入迷雾笼罩的创业园区时，手机显示23:17。路灯在他经过时次第爆裂，飞溅的玻璃渣在空中凝成静止的矩阵。

“您有新的订单待取餐。“

商铺街的卷帘门同时升起，每个档口都亮着“美团专送“的LED灯箱。沙县小吃的蒸笼里码着人耳，奶茶店的操作台上插满脊椎吸管，最深处那家黄焖鸡米饭的收银台后，坐着具穿戴美团制服的白骨。

白骨指关节敲击键盘，打印机吐出带血订单：

【配送物品：判官的心脏（左心室缺失状态）】

【备注：用你母亲的脑神经来换】

程野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左眼虹膜浮现二进制编码。当他本能地冲向消防通道，却发现安全出口变成镜面墙——数百个浑身是血的美团骑手正在镜中重复撞墙动作。

“这是第97次循环。“镜中的自己突然开口，后脑嵌着块沾满脑浆的行车记录仪，“要破除时间禁制，必须找到真正的凶器。“

头顶通风管传来抓挠声，程野抬头看见小赵倒挂着爬行，机械义肢的指尖滴落电解液。他的胸腔裂开，露出正在直播的手机屏幕——林雾的吃播间在线人数显示为9717，正是园区死亡人数的总和。

【机械心脏的轰鸣】

地下车库的应急灯忽明忽暗，程野在承重柱上发现父亲留下的粉笔标记：ST-1123指向B2-77号车位。生锈的充电桩突然通电，映出个坐在轮椅上的黑影。

“你比预计晚到2分17秒。“判官的声音带着电磁杂音。这个全身义体改造的男人揭开面罩，露出与程野七分相似的面容，只是右半边脸是裸露的合金头骨。

程野握紧偷藏的钢签：“你是我哥？“

“我是你第一次死亡时的替代品。“判官的机械手指插入自己胸腔，拽出个缠绕神经束的液压心脏，“十二年前那场车祸，真正被碾碎的是你。“

记忆芯片突然过热，程野跪倒在地。脑海中闪现母亲躺在脑机接口舱的画面，她太阳穴插满数据线，正在将某个意识上传至云端——那是程野八岁前的全部记忆。

判官将机械心脏抛来：“把它交给林雾，你就会看到天空之城的真相。“

心脏落地的瞬间，整个车库开始坍缩。程野抱起机械心脏狂奔时，听见身后传来混凝土吞噬血肉的黏腻声响。小赵的残躯从天花板坠落，机械义肢死死攥着行车记录仪，屏幕闪现父亲在双子塔顶浇筑封印的加密画面。

【数据深渊的馈赠】

逃出园区时，程野的摩托车仪表盘显示已行驶114公里，油箱却仍是满的。后视镜里，创业园区变成巨大的环形废墟，中心矗立着由美团骑手头盔堆成的金字塔。

手机自动接入某个加密频段，白棠的全息投影浮现在车把手上：“芯片过载会导致记忆熵增，下次你可能会忘记如何呼吸。“

程野扯开衣领，发现锁骨下方出现二维码纹身。扫码后显示深蓝建设的内部通告：天空之城项目重启，首席工程师程文山确认在逃。

“判官的心脏缺了关键部件。“白棠的投影开始闪烁，“去找林雾要回你六岁时的乳牙，那是最后的记忆锚点。“

远处传来警笛声，程野加速冲进隧道。墙壁上的涂鸦突然活动起来，那些街头艺术家喷绘的妖魔鬼怪纷纷转头，用程野童年照拼成的瞳孔注视着他。隧道尽头的光圈里，林雾的直播补光灯将整个出口染成血红色。

“欢迎来到吃播第二现场！“林雾的机械义肢撕开JK制服，露出胸腔里的量子通信模块，“老铁们刷火箭，马上表演活取脑花！“

程野急刹时，怀中的机械心脏突然启动。液压泵的轰鸣声中，隧道顶部开始坠落混凝土碎块，每块都嵌着美团骑手的工牌。林雾的直播间在线人数突破十万，弹幕全部变成同一句话：天空之城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