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黄沙喋血

漠北的黄沙卷着碎骨呼啸而过，金蛙（原宋金宝）用仅剩的三条腿在沙地上刨出浅浅的坑。蛇精的毒液在血管里灼烧，它能感觉到自己的内丹正在融化。它的视线渐渐模糊，恍惚间看见一个扛着斧头的少年从风沙中走来。

刘海刚砍完柴，就听见破庙方向传来凄厉的蛙鸣。他握紧斧头冲过去，看见一条水桶粗的赤练蛇正缠着一只遍体鳞伤的金蛙。蛇信子扫过金蛙的断腿，伤口处的血液竟呈现诡异的黑色。

“孽障！”刘海的斧头劈出半轮残月。赤练蛇扬起头颅，蛇眼倒映着他愤怒的脸，和五年前杀死妹妹的山贼一模一样。

斧头突然暴长三尺，劈开了蛇精的七寸。黑血喷在沙地上，竟腐蚀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金蛙趁机咬住蛇精的内丹，却在吞咽时被一道红光刺中右眼。

“小心！”刘海将金蛙扑进旁边的凹地。洞穴中升起一座血池，池面漂浮着数百个童男童女的头颅。金蛙突然发出尖啸，它的断腿伤口渗出金色血液，在沙地上勾勒出八卦图案。

血池瞬间凝固。刘海看见金蛙右眼的瞳孔变成了暗金色，而在它的后颈处，隐约有“宋”字胎记。

漠北的寒风裹挟着狼嚎穿过破庙残窗，刘海将金蛙裹在粗麻衣襟里，用火折子点燃潮湿的松枝。火光照亮金蛙断腿处渗出的金血，在地面凝成珍珠般的颗粒。

刘海将金蛙抱在怀中，发现它的体温低得可怕。被蛇毒侵蚀的断腿处泛着诡异的紫黑，每呼吸一次都带动全身颤抖。刘海撕开衣襟为金蛙包扎，却发现伤口处渗出的金色血液竟在月光下自动凝结成细小的金箔。

“莫怕，我带你去找郎中。”刘海将金蛙裹进外衣，避开村民好奇的目光。月光下，他注意到金蛙后颈的“宋”字胎记在渗血，那笔画竟与自己在山贼老巢见过的符篆一模一样。

深夜的破庙里，刘海生起火堆。金蛙蜷缩在干草堆里，右眼的暗金色光芒忽明忽暗。当他用匕首削开草药时，金蛙突然发出微弱的蛙鸣：“水...水...”

金蛙突然抽搐，断腿处新生的肉芽冒出黑气。刘海急忙掏出怀中的艾草，却发现草药早已被毒血浸透。他撕下里衣布条，就着篝火煅烧成灰。

“忍着点。”刘海将滚烫的布灰按在伤口，金蛙发出“咕”的痛鸣。刘海借着火光细看，发现金蛙腹部长着细密鳞片，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当他触碰天枢位的鳞片时，宋金宝开口：“别碰！”

破庙陷入死寂。金蛙瞳孔收缩，它没想到情急之下竟冲破了禁言咒。刘海的手僵在半空，柴火“噼啪”爆开一颗火星。

“你会说话？”刘海声音发紧，斧头已握在手中。

金蛙望着摇曳的火光，瞎眼老母在破庙咳血的画面与眼前少年重叠。它吐出一颗金珠，珠内映出自己被贬下凡的真相。当播放到血河老祖蛊惑的画面时，金珠“咔”地裂开。

“所以你是谪仙？”刘海用树枝拨弄火堆，将烤热的石块垫在金蛙身下，“我昨日打水时，看到溪流倒影里的天庭景象。”

金蛙惊讶地竖起瞳孔。刘海从行囊取出个陶罐，里面游动着七条透明小鱼：“自从救了你，我就能看见这些灵物。今早在溪边，它们主动跳进罐子。”

罐中小鱼突然摆成卦象，刘海手指无意识地在沙地上画出连山易符号。金蛙认出这是南极仙翁的占卜术，猛然想起天蓬元帅的玉佩，此刻正挂在刘海腰间，沾着蛇血微微发亮。

夜半时分，金蛙被窸窣声惊醒。它看见刘海蜷缩在墙角，额头渗出冷汗，口中呢喃：“小妹快跑......”右手紧紧攥着个褪色的香囊，渗出暗红血迹。

金蛙艰难地蹦到少年身边，左前肢微微颤抖，喉间泛起微弱的金光。它犹豫片刻，最终仅用三成法力凝聚出金雾包裹住他颤抖的身躯。雾气中浮现山贼屠村的画面：十二岁的刘海抱着妹妹躲进水缸，却被石灰灼瞎左眼。金蛙终于明白少年右眼为何总是蒙着阴翳。

次日清晨，刘海在粥香中醒来。陶罐架在火上沸腾，里面翻滚着昨夜的小鱼，却散发出千年人参的香气。金蛙蹲在罐沿，后颈的鳞片微微泛白，用新生的前肢搅动汤汁，断腿处结着晶石般的血痂。

“喝了吧。”金蛙声音沙哑，喉间金纹若隐若现，“这是文鳐鱼，能治你的眼疾。”

刘海捧着陶罐的手微微颤抖。当热汤入喉时，他右眼的阴翳突然剥落，露出瞳孔中游动的金芒。透过这光芒，他看见金蛙体内盘踞着锁链状的黑气，清光与黑气对抗时，金蛙全身鳞片都在轻微震颤。

“我要去不周山找仙人。”刘海突然说，“你腿上的黑气在往心脏爬。”

金蛙望着少年被鱼汤热气晕染的脸，想起玉帝的判词“贪念难除”，苦笑道：“我这种罪仙，值得你......”

“我救你不是因为你是谁。”刘海擦亮斧刃，寒光映出他坚定的眼神，“就像这些文鳐鱼选择跳进陶罐，世间因果，不该只有天庭说了算。”

破庙外的沙棘突然开花，香气惊醒了冬眠的沙蛇。金蛙望着刘海修补草鞋的背影，第一次主动吐出内丹。金丹表面布满裂痕，外围流转着一层淡银色的防护光膜，一道崭新的金纹正在生长，勾勒出少年持斧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