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鎏金博山炉

实验室的防爆玻璃碎成蛛网状。

温念踩过满地晶亮的残渣，冷藏柜里原本装着纤维样本的密封袋也不翼而飞。

紫外灯管悬在半空摇晃，在她脸上投下支离破碎的光影。

“监控记录，被删除了23秒。”

沈延舟的声音从通风管道口传来，他正用镊子夹起一片靛蓝色纤维。

他继续道：“刚好是破窗时段。”

温念蹲身捡起半块青瓷片，这是上周修复的永乐甜白釉暗刻莲纹碗。

此刻断裂处闪着诡异的荧光，像是……被人浸泡过特殊试剂。

当她将瓷片凑近嗅闻时，沈延舟突然扣住她手腕。

“别碰！可能是氰化物淬取液。”他扯下领带缠住她手指，“去年香港拍卖行发生过类似案件。”

温念触电般抽回手，领带真丝面料擦过她虎口的愈合痂。之前修复博山炉时被铜锈划伤的伤口，此刻还在冷光灯下泛着青紫。

沈延舟忽然扳过她肩膀：“你究竟在查什么？连温莎家族的私人博物馆都发来了律师函。”

通风系统发出呜咽般的异响，温念盯着他镜片上自己的倒影。

“1937年沈念生赴英参展，带去的十二件文物有六件流落海外。而温莎爵士的曾祖父……”

“正是当时的海关督察。”沈延舟接话，指尖掠过她白大褂领口的鎏金扣。

他声音沉下来：“所以你认为，沈家祖上是文物贩子？”

警报器突然尖啸，储物柜背后窜出黑影。

一刹那，温念被沈延舟扑倒在地，青瓷碎片刚巧划过她耳际，狠狠钉入墙板。

那人腕间的青金石手串擦过她眼前，与施工队监控里的影像完美重合。

“抓住他！”

温念大叫。

她翻身要追，却被沈延舟死死按住腰肢。

烫人的呼吸贴着她后颈：“已经安排人跟着了，你现在出去就是活靶子。”

实验数据屏倏然熄灭，备用电源启动的三十秒黑暗里，温念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沈延舟的膝盖压住她防护服下摆，这个姿势与五年前老宅地窖的意外重叠。

——彼时她举着蜡烛查看梁柱，被他误当窃贼反剪双手按在青砖地。

“沈延舟！”温念肘击他肋下，“你早就知道有人要杀我？”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沈延舟松开桎梏，掌心里躺着她丢失的U盘，只说：“今早有人把这个塞进我车门。”

金属外壳刻着莲花符号，第九片花瓣处有道新鲜划痕。

温念夺过U盘插入终端，全息投影中浮现出1937年的货运清单。

在沈念生签章旁，赫然是温莎家族的狮鹫火漆印。

运输物品栏，用朱砂写着：

[鎏金博山炉含相思笺。]

窗外忽有惊雷劈开夜幕，沈延舟的镜片映出暴雨如注。

他抹去温念鬓角的冷汗：“现在明白了？我们两家抢了七十年的，从来不只是件青铜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