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螭龙衔日

时间：18:30 PM，公元前213年9月15日，骊山驿馆

夜色深沉，骊山驿馆内烛火摇曳，窗外秋风呼啸，卷起落叶拍打在窗纸上。扶苏坐在案前，手指轻轻抚过那件金缮修复的玉璜，北斗七星的纹路在烛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他的目光落在案头的青铜剑上，剑格处的螭龙纹依旧清晰，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随即是蒙恬低沉的声音：“公子，夜深了，该歇息了。”

扶苏没有抬头，只是低声应道：“将军先歇吧，我再看会儿书。”

蒙恬沉默片刻，似乎在犹豫是否要推门而入，最终还是转身离去，脚步声渐行渐远。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烛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扶苏的目光停留在案上摊开的《尚书》残页上，那些焦黑的痕迹如同蜿蜒的河流，将他的思绪拉回到昨日的云阳刑场。淳于越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响，带着悲凉与坚定。

他伸手拿起案上的青铜剑，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剑身，感受着那股寒意从指尖蔓延至全身。他缓缓抽出长剑，剑刃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扶苏凝视着剑身上的纹路，仿佛能看到一条沉睡的巨龙，等待着觉醒的那一刻。

突然，窗外传来一声尖锐的鹰啸，打破了夜的沉寂。扶苏猛然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只见一只孤鹰划过天际，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他的心中莫名涌起一股不安，仿佛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时间：18:45 PM，公元前213年9月15日，骊山驿馆

扶苏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木窗。夜风扑面而来，带着一丝秋意的寒凉。远处的山峦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默默注视着这片大地。驿站外的树林中，枝叶沙沙作响，像是无数人在低声絮语。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试图平复内心的躁动。然而，那种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他的心脏上轻轻按压，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突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甲胄碰撞的金属声响。扶苏睁开眼，转身看向房门。门被推开，一名身着铠甲的侍卫快步走了进来，脸色凝重。

侍卫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公子，刚刚接到急报，上郡边境有匈奴骑兵越过长城，掳掠边民，烧毁村庄！”

扶苏眉头紧锁，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剑柄：“消息确凿？”

侍卫点头：“确凿无疑！斥候亲眼所见，匈奴骑兵约有千人，来势汹汹，边军措手不及，损失惨重。”

扶苏沉默片刻，眼神逐渐变得锋利。他转身走到案前，将青铜剑重新插入剑鞘，随手拿起桌案上的一卷帛书，快速浏览了一遍，随即沉声道：“备马，立刻召集所有随行军士，准备启程前往上郡！”

侍卫愣了一下，有些迟疑：“公子，陛下并未下令……”

扶苏冷冷打断侍卫的话，语气不容置疑：“我是父皇的长子，守护大秦疆土是我的职责。即便未曾接到圣旨，我也不能坐视匈奴犯边而不顾。”

他大步走向门口，脚步沉稳有力，甲胄随着步伐发出轻微的碰撞声。门外，几名亲兵已经牵来了战马，马蹄踏在石板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蒙恬站在一旁，手中握着长戟，神色肃穆。

蒙恬：“公子，此去上郡路途遥远，匈奴骑兵来势凶猛，需谨慎行事。”

扶苏翻身上马，缰绳在他手中收紧，马匹发出一声低沉的嘶鸣。他侧目看向蒙恬，目光坚定：“将军放心，我自有分寸。”

驿馆内的灯火渐渐熄灭，只有天空中稀疏的星光洒在地面上。扶苏带领着一支精锐小队，沿着官道向北疾驰而去。马蹄声在夜空中回荡，仿佛是战鼓在催促着众人前行。

一路上，扶苏的心中不断回想起父皇掷玉璜时的场景，以及那句“去上郡看看真正的血”。他突然意识到，这或许不仅仅是一句责备，更像是一种考验，甚至是某种暗示。

队伍行至黎明时分，远处的地平线上泛起鱼肚白。正当他们准备稍作休整时，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名斥候飞驰而至，面色苍白，盔甲上沾满了尘土。

斥候：“公子，不好了！匈奴骑兵突破了长城防线，已经深入境内数十里，沿途村庄尽遭屠戮！

扶苏勒住缰绳，马匹在原地打了个转，鼻息喷出白雾。身后的随行军士们纷纷停下，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斥候气喘吁吁，额头上的汗珠在晨光中闪着微光。

扶苏微微俯身，目光锐利如刀：“详细说来。“

斥候咽了口唾沫，声音略带颤抖：“匈奴骑兵绕过守军薄弱之处，趁着夜色突袭。他们烧毁了三个村庄，掳走了数百村民，牲畜粮食也被洗劫一空。边军虽奋力抵抗，但寡不敌众，现已退守第二道防线。“

身旁的蒙恬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怒火，握紧青铜戟的手指关节发白：“畜生！竟敢如此猖狂！“

扶苏沉思片刻，转头看向蒙恬：“将军以为如何？“

蒙恬沉吟道：“匈奴此次显然有备而来，若贸然迎击，恐落入陷阱。不如先与守军汇合，再作打算。“

扶苏点点头，目光坚毅：“就依将军所言。不过...“他顿了顿，声音低沉，“我们需尽快赶到最近的那个村莊，看看能否救下一些百姓。“

队伍继续前进，不久便来到一处刚被袭击的村落。残垣断壁间，黑烟袅袅升起，刺鼻的焦糊味扑面而来。几个幸存的老弱妇孺瘫坐在废墟中，眼神呆滞，脸上还残留着惊恐的神色。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妪看到扶苏等人，颤巍巍地爬起来，浑浊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大人，救救我孙女吧！

扶苏翻身下马，快步走到老妪面前，蹲下身握住她粗糙的手：“老人家，慢慢说，您的孙女怎么了？”

老妪哽咽着指向不远处的一片焦土：“那群禽兽把她抓走了……她才十二岁啊！”她的身子剧烈颤抖，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扶苏的衣袖。

蒙恬环顾四周，皱眉道：“公子，此地不宜久留，匈奴骑兵可能还没走远。”

扶苏站起身来，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的村落，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他转向身后的亲兵：“李武，带两个人护送这位婆婆和其他乡亲去最近的城镇安置。”说完，他又看向老妪，“老人家，我答应您，一定会把您的孙女平安带回来。”

老妪听到这句话，眼中的泪更加汹涌，她连连磕头：“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扶苏连忙扶起她，示意士兵们赶紧行动。就在这时，村口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跌跌撞撞地跑来，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血迹。

年轻人扑倒在扶苏脚下，艰难地抬起头：“公、公子……小人是邻村的猎户，刚才在山上看到匈奴人往北去了，他们的首领骑着白马，身边绑着十几个年轻姑娘……”

扶苏的心猛然揪紧，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迅速起身，对着蒙恬说道：“将军，我们必须立即追击！”

蒙恬点头：“可是公子，我们人数太少，贸然出击风险太大。

扶苏转身，目光如炬地盯着蒙恬，声音低沉而坚定：“将军，难道你要我看着那些无辜的女子落入匈奴之手而无动于衷吗？更何况，我们已经失去了太多的时间。”

蒙恬沉默片刻，眉头紧锁，手中的青铜戟微微颤动。他深吸一口气，最终点了点头：“公子所言极是。但我们需制定周全的计划，不可鲁莽行事。”

扶苏露出一丝欣慰的神色，随即挥手召来几名亲兵：“传令下去，全体将士在此集结，听我号令。”

不多时，十余名精壮的士兵整齐列队，目光炯炯地望着扶苏。扶苏站到一块略高的石头上，声音洪亮而沉稳：“诸位，匈奴肆虐我边疆，掳我同胞，焚我村落。今日，我们要为那些失去家园的百姓讨回公道，也要让他们知道，大秦的子民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士兵们齐声应和，士气高涨。

蒙恬走上前，补充道：“据情报显示，匈奴骑兵约有一千人，而我们仅有十余骑。正面交锋无异于以卵击石。因此，我们需要智取。”

扶苏点头：“正是如此。我已有了初步的计策。我们将兵分两路，一路由我率领，绕道而行，埋伏于匈奴必经之路；另一路由蒙将军指挥，佯装败退，引诱敌军进入我们的包围圈。”

蒙恬思索片刻，赞同道：“妙计。如此一来，不仅能分散敌军的注意力，还能出其不意给予致命一击。

时间：5:05 AM，公元前213年9月16日（凌晨），上郡边境

扶苏：（挥手示意）“出发！“

蒙恬：（举起青铜戟，高声命令）“全军听令，分头行动！“

扶苏：（翻身上马，率小队人马向左侧密林疾驰而去，马蹄扬起一片尘土）“务必小心行事，不得轻举妄动！“

蒙恬：（带领剩余人马向右方迂回，铠甲在晨光中闪烁）“注意隐蔽，保持阵型！“

士兵们：（各自按照命令行动，脚步急促而有序）

天色渐亮，扶苏率领的小队在密林中穿行，树枝刮擦着盔甲发出窸窣声响。

扶苏：（压低声音）“放慢速度，前面就是预定地点。“（抬手示意队伍停下）

士兵们：（悄悄下马，隐藏在高大的灌木丛后）

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夹杂着粗犷的喊叫和女子凄厉的哭喊。

一名士兵：（握紧武器，咬牙低语）“这群畜生！“

扶苏：（按住那名士兵的肩膀，眼神严厉）“冷静，等信号。“

另一边，蒙恬率部与匈奴前锋遭遇。

蒙恬：（挥舞青铜戟，大声喝斥）“撤！快撤！“

士兵们：（故意丢下几面旗帜，狼狈逃窜）

匈奴首领：（哈哈大笑，催马追赶）“追！追！胆小的秦狗！“

大约一刻钟后，匈奴主力进入了预定的山谷。

扶苏：（站起身，拔出青铜剑）“就是现在！“

突然，两侧山坡上滚下巨大的石块，砸向谷底的匈奴军队。

匈奴士兵：（惊慌失措，马匹受惊乱窜）“有埋伏！

扶苏：（站在山坡上，目视谷底混乱的匈奴军队，嘴角微扬）“将军，时机已到。”

蒙恬：（挥动青铜戟，高喊道）“弓箭手，放箭！”

顿时，密集的箭雨从两侧山坡倾泻而下，如同死神的镰刀收割着生命。匈奴士兵在石块和箭矢的双重打击下，溃不成军。

匈奴首领：（慌乱地勒马后退，怒吼道）“撤退！快撤退！”

扶苏：（提起青铜剑，纵身跃下山坡）“追！别让他们跑了！”

蒙恬：（紧随其后，大声指挥）“全军追击！不留活口！”

秦军士兵们在扶苏和蒙恬的带领下，如同猛虎下山般冲向溃逃的匈奴军队。匈奴士兵们四处奔逃，哀嚎声和马蹄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残酷的战场景象。

扶苏：（一剑劈倒一名匈奴骑兵，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为了大秦！为了我们的同胞！”

蒙恬：（青铜戟舞动如风，所到之处血肉横飞）“杀！杀光这群强盗！”

战场上，鲜血染红了土地，尸骸遍地。匈奴军队在秦军的猛烈追击下，几乎全军覆没。少数幸存的匈奴士兵慌不择路地逃入山林深处。

扶苏：（收剑入鞘，喘息着环视四周）“打扫战场，救治伤员。”

蒙恬：（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点头道）“遵命。公子，这一仗打得漂亮！”

扶苏：（目光深邃，望向远方）“但这只是开始。

扶苏：（微微颔首，目光依旧锁定远处的山脉）“蒙恬，清点一下伤亡人数，安排人手照顾受伤的士兵和被解救的百姓。”

蒙恬：（拱手应声）“是，公子。”（转身大步走向战场中央，高声指挥着）“所有人，列队！清点人数！医护兵，快去救治伤员！”

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有的搀扶着受伤的同伴，有的则开始整理散落的武器和装备。几个被解救的村民缩在一旁，眼神中仍带着恐惧和无助。

扶苏：（缓步走向那些村民，声音温和却有力）“你们安全了。告诉我，还有多少人被抓走？”

一位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颤抖着开口：“回大人，还有十几个人，都被他们带到北边的营地去了……”

扶苏：（眉头紧锁，拳头微微攥紧）“北边营地……看来匈奴的势力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

蒙恬：（走近扶苏，低声报告）“公子，初步清点，我军阵亡十七人，重伤二十三人，轻伤者过半。匈奴方面，斩杀约六百余人，俘虏五十人。”

扶苏：（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悲痛）“他们都是为大秦献身的勇士……厚葬他们，抚恤家属，绝不能让他们的牺牲白白浪费。”

蒙恬：（点头）“属下明白。另外，探子在北边发现了匈奴的主力营帐，距离此处约三十里。”

扶苏：（目光一凝，声音低沉）“三十里……看来他们的野心不止于此。

扶苏：(转过身，面对蒙恬，眼神锐利)“蒙将军，匈奴此次来犯，绝不会就此罢休。我们必须趁胜追击，彻底粉碎他们的计划。”

蒙恬：(点头附和)“公子所言极是。但匈奴骑兵机动性强，我们对地形不熟，贸然深入恐有危险。”

扶苏：(沉思片刻，目光坚定)“那我们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派遣小队扮作商队，潜入匈奴营地，探查虚实。”

蒙恬：(面露赞许之色)“此计甚妙。属下这就去挑选精明强干的士兵。”

扶苏：(抬手制止)“不急。先将此役详情写成奏章，八百里加急送往咸阳，请父皇定夺。另外，派人通知当地官员，安抚民心，修复被毁村庄。”

蒙恬：(躬身领命)“属下这就去办。”

扶苏：(望向北方，眼神深远)“匈奴觊觎中原已久，这次不过是试探。若不及时遏制，只怕后患无穷。”

蒙恬：(叹息一声)“是啊。边境百姓饱受战乱之苦，急需朝廷支援。”

这时，一名士兵匆匆跑来，单膝跪地禀报：“启禀公子，抓到一名匈奴奸细，声称有大王子的重要情报。”

扶苏：(挑眉，语气严肃)“带上来！”

两名士兵押着一个身着破烂布衣的男子走来。那人虽然身材矮小，但眼神狡黠。

扶苏：(审视着来人)“你是何人，有何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