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打铁还需自身强
“弟子深知空口无凭，只求坊主给我一个机会。”
眼看着在铁胤连绵不绝的笑声下，坊主眼中酝酿的怒火愈发浓烈，似乎随时可能爆发，齐阳抬手作揖，诚恳地发起请求。
“....”
坊主沉默片刻，见他脸色认真，不似在开玩笑，便懒得再多说什么，权当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尽快打发走便是。
“罢了，不怕死你就自去试一试，然后赶紧滚蛋。”
“还有你，再让老子听到你笑一声，就把你扔进火炉里。”
他随意挥手，顺带警告铁胤一句，便自顾自举起铁锤，再度捶打起身前的剑胚。
“——咳咳，师弟随我来吧。”
铁胤干咳两声，赶忙揽住齐阳肩膀，将他从坊主面前拉开。
来到铁砧前，铁胤随手抓来一根长条状的铁坯，将其投入火炉中。
“你别怪坊主说话难听。”
“我等修行之人锻造法器所用的材料非同寻常，倘若你坚持要尝试，十有八九得受伤，到时候我收拾起来也麻烦，你知道吧？”
说罢。
铁胤手中掐诀，嘴巴上下开合，念叨着灵诀。
火炉再度爆发轰鸣，令铁坯表面的颜色迅速泛红。
“我话说到这了，师弟你还坚持要试工？”
铁胤撇过眼看向齐阳，略微挑眉。
“有劳师兄了。”
齐阳没有多言，只微笑着从怀中掏出一布袋，不着痕迹递给对方。
铁胤微微打开袋口，顿时有淡淡清香混杂于热气钻入鼻间，令他眉头瞬间舒展。
虽说冶神峰富得流油，但丹鼎峰，倒也不差到哪里去。
兼顾方方面面，能给身体带来各项助益的丹药，同样是其余修士趋之若鹜的事物。
“放心！”
“我铁胤为人最是热心肠，你若真的受伤，我包给你送回丹鼎峰。”
铁胤心情大悦，用力拍了拍齐阳两下肩膀，以示友好。
二人谈话间，眼看炉内铁坯已经被烧得通红，铁胤带上特质手套，拿起刻有纹路的铁锤，将金属条放到铁砧上。
“尚未经过锤炼的金属，其内通常有诸般杂质，且灵气分布不够均匀。”
“故而需要我们这些工匠，将其不断捶打，折叠，提升密度以及硬度的同时，令灵气均匀分布到每一处角落，同时也让胚子具备相应的法器雏形。”
说到这里。
铁胤神色严肃举起手中铁锤。
一时间，肉眼可见的灵气于周身涌动，不断向铁锤汇聚，直至灵纹彻底亮起。
铁锤砸落，火星四溅。
以铁砧为中心，隐约可见空气泛起层层波纹朝四周荡开，令铁胤周身的灵光剧烈动荡。
一锤接着一锤，再不时清理表面的杂质。
铁胤目光紧盯铁坯，再无他物，全然不似先前那般不着调。
直至铁坯逐渐拉长，扁平，温度逐渐褪却，他便将其再度放回火炉升温。
“师弟可看明白？”
一轮下来。
铁胤体表冒出密集汗滴，显然并不轻松。
“炼气期修士所用的法器飞剑，一般需要这样反复捶打，折叠，直至百层左右。”
“当然，这只是普遍材料的锻造法，那些高级的，具备独特性质的材料，则需要不同的技法来锻造。”
“不过嘛，那种玩意也轮不到咱们来锤就是了。”
“接下来师弟你来试一次吧。”
铁胤没有说太多捶打所需注意的要点。
在他看来，没有灵气的齐阳，连锻造铁锤表面的重力铭文都无法激活，只能利用铁锤本身的重量来捶打，自然也无法对铁坯施加足够的力道。
随意让齐阳试个一两次，等他被铁坯震伤后，再将其送回丹鼎峰，自己今天相当于白拿一袋丹药。
当真是妙哉，妙哉。
想到这里，铁胤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笑容，迅速将铁锤以及手套递给齐阳。
好轻。
齐阳低头看向入手的铁锤，只觉得掌间轻飘飘，没有重量带来的踏实感。
“这铁锤也是一件法器，若不激活灵纹，便有近五十斤的重量，师弟没问题吧？”
见齐阳盯着铁锤。
铁胤还以为他嫌太重，赶忙开口解释。
“没事，我顶得住。”
齐阳微微摇头，便将视线转向铁砧，缓步上前，用左手握紧铁坯。
见此，周围弟子顿缓手上动作，向这边投来饱含怜悯的目光。
仿佛已经看到铁锤倒飞，齐阳惨叫的场景。
“呼——”
齐阳长吁一口气，神色肃穆，将手中铁锤高高举起。
而后，猛地砸落。
火星爆散，占据齐阳整片视野。
铛——
陡然爆发的金属锐鸣，伴随肉眼可见的灵气波纹迅速炸开。
一时间，竟将整个工坊内的声音尽数压落。
包括铁胤在内，周围所有弟子的表情瞬间凝固，手中的动作都随之停止。
就连开始锻打后，便始终未曾关注过这边的坊主，都猛地抬起脑袋，瞪大着眼睛看向齐阳。
铛——
又是一声锐鸣。
齐阳再度举锤，砸向稍前方一些的位置。
虽然他并不懂修行者锻器的特殊技法，但也知道捶打铁坯，不能搁着一个地方使劲砸，而是要以均匀的力道，尽可能密集地砸向每一寸。
一时间。
火星源源不绝，锐鸣声声震耳。
齐阳身前的铁坯，在他饱含力量的锤击下，逐渐变得...坑坑洼洼，不成形状，甚至有一处地方因为被砸中好几次，甚至呈现出要断开的形状。
完蛋..自己好像搞砸了。
齐阳嘴角抽搐，颇有些为难地看向身旁的铁胤。
“师兄，实在不好意思....我可能没控制好力道。”
“能再多给我几次机会吗？”
难得有这么份报酬丰厚的工作，他可不想就此失去。
“师兄？”
然而，铁胤却仿佛陷入呆滞状态般，一会看向齐阳，一会看向那块坑坑洼洼的铁坯，对于他的请求没有半点回应。
这下，
齐阳愈发汗流浃背，只觉得自己可能一通乱砸，将铁坯彻底砸坏了。
不知道要不要赔。
要是赔的话，希望能够用丹药抵债，自己身上可是半点灵晶都没有。
“师弟你刚才说啥？”
齐阳惴惴不安之际，铁胤好似终于回过神来。
“我说...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齐阳摸了摸鼻子问道。
“那自然是——”
“那个...齐阳是吧，你过来。”
铁胤正要回答之际，被人直接打断。
说话者正是坊主。
见齐阳循声望去，他便轻轻招手，动作颇有些柔和。
眼中，更是再无半点不耐烦。
只有明亮的惊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