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生化妊娠
迈巴赫后座车窗半降，寒风自车缝处刮进温暖铮亮的车厢内。
霍砚闻将写着陆余名字的资料往旁边放，手随意轻压在上面，视线落向车窗外，丰隆俊逸的五官在冬日下挺立深邃，气质矜重沉敛。
思绪刚要从资料上翻篇，陆余冷俏的侧颜，猝不及防自他眼角不疾不徐过去。
陆余？
只一个透过玻璃的侧面轮廓，他便认定是她，瞳眸暗缩，视线款款追去。
可载着陆余的车子已渐远。
特助宋御这时打进电话。
霍砚闻随手拿起手机接通，他仍目不转睛盯着车子的方向。“什么事。”
“医院那边说查清楚了，错用了霍总的进行人工授精的女人，叫……陆余。”宋御说名字时小心翼翼。
因为这个名字，跟霍总的前妻同名同姓。
在霍总面前是不能提陆余的。
闻言，盯着远去车尾的眼眸淡眯，舌尖已不自觉抵至唇内角处。
良晌才道：“让医院跟踪有没怀孕，没怀上可以算了，若怀上了…让医院搞定，搞不定，我搞定医院。”
霍砚闻深眸内折射出来的光，似带着直透脊背的凛冽寒光，平淡的语气里倾泄着冷酷。
“好的霍总。”
霍砚闻放下手机，脑海里的侧影挥之不去，漫冽的脸庞上掠过丝没压平的脾气。
迈巴赫驶入侧边，缓缓在红云商务招待所门口停下。
“老板，到了。”司机小刘说。
招待所三楼贵宾包厢内。
陆余靠坐在沙发内，神态带着病恹的苍白接听医院的来电。
她道：“昨夜已经生化，没怀。”
昨夜腹疼醒来，她第一反应就是去洗手间，结果真的看见了孕囊。
那一瞬间，感受很复杂。
说难过，好像这个结果隐隐在预料之内，所以失望不算太强烈。
说不难过，却因为这事清楚了自己的体质竟是如此。
难怪当初与霍砚闻夜夜缠绵，没做安全措施都没怀孕。
收起思绪时，医院那边已经挂了电话，说了什么陆余并未留意，放下手机，眉心轻蹙着抬手轻压在小腹上。
坠疼感实在比来月经要强烈很多，连腰都酸胀酸胀的。
休息了会儿，包厢门蓦然由外被推开。
霍砚闻一身玄色西服，身姿昂藏，迈步进来便精准与转头望过来的陆余四目相对。
饶是知道是她，时隔多年再见的冲击仍令他愣了下神。
而猝不及防看见他出现在面前，陆余吃惊到不自觉站起身来，怔怔看着他。
霍砚闻……？
霍砚闻打量一圈她。
很干练，与看资料时的想象没多大出入。
但是……
他举步走到她面前站定，深锐的目光在她化了淡妆却仍不掩恹态的俏脸上巡一圈。
轻声问了句：“不舒服吗？”
这一声“不舒服吗”，自然得仿佛不曾有过离婚的五年。
熟悉的气味和音腔近在咫尺，回忆如同洪水涌来，几乎一瞬间淹至泪腺顶点。这一刹，陆余骤然恍思，原来自己的心还有在想他。
不想被他看见失态的样子，她慌然低下头，将逼至眼眶的泪雾用力眨回去。
可过去的酸涩已经被揪醒，无法不回望。
与他结婚那半年，他给她的都是她在家里缺失的温暖与快乐。
商业联姻，只要不是心甘情愿就都是委屈。
可是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就对他产生了好感。
所以嫁给他，她并不感觉委屈，也是心甘情愿的。
彼时她乐观的认为，就算他们之间还谈不上互生好感，可时间久了，他们之间还是有可能的吧。
婚后，他们像普通小夫妻一样过日子，虽算不上甜蜜，倒也温暖。
只要他不出差，白天各自忙，傍晚下班会一起买菜做饭，吃完饭有事忙事，没事出门逛逛，晚上的睡前运动也一天不落。
这段婚姻她觉得各方面都很合拍，她已经做好与他携手一生的准备。
毕竟商业联姻能这样，已经算是好结果。
她觉得他也该是这么想的。
可还没来得及问他想法，便以潦草结束，还整个京圈都知晓，她也成了圈里的笑话。
但哪能怪他。她也并不怪他。
本来他们之间就是两家互得利益的商业联姻，他坚决离婚的理由一点毛病都没有，他们之间更没有从感情出发的山盟海誓。
搭伙过日子，说散就散，何错之有。
可是办完离婚手续后，他匆匆就走了，没有只字片语的道别，好歹夫妻半年。
当时她真的感觉心寒，像被抛弃了一般。
这几年不愿去想他许多，或许很大一部分是在刻意回避意难平。
因为他在她毫无防备下提了离婚。
因为他对她无意，她一直希望他有意，这样她就能有个温暖小家。
因为他走得匆匆而又干脆，她久久无法释怀。
“陆余，哪不舒服？”
霍砚闻看不见她表情，伸手想抬起她脸，可陆余已平复好情绪抬头。
瞧着他关心的眼神，她只浅淡地笑了笑：“经期不适而已。霍总，我们坐下谈吧。”
她以为霍氏主动要求约谈，会是霍董事长霍康礼露面，毕竟对赌协议是霍开聿签的，儿子解决不了的事，老子自然出马。
却没想到是他。
霍砚闻将她公事公办的态度看在眼里，神色略淡地微颔首后，示意她坐，等她坐下了，才反身走到门口边，与门边的服务生低声说话。
陆余望眼他背影，隐隐给人胆寒的压迫感，可只觉是视觉上的错觉。
霍砚闻很快回来坐下，看向她的同时，习惯性地叠起长腿：“咱们先聊聊。”
闻言，陆余沉默地看着他。
五年后的此时此刻，他们心平气和面对面而坐，其实连朋友都算不上，只是商业死对头，仅有的那层关系都已经时过境迁，不足挂齿。
除了公事，他们之间还能聊什么？
“霍总想聊什么？”
霍砚闻的目光深锁于她少了单纯的俏脸上，陆余脸颊颇觉灼热，不自然的虚虚避开视线。
“办完离婚手续那天，因为一些原因我匆忙出了国，前几日才回来。”
陆余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的解释，但清楚了一件事，他或许并不清楚离婚后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正想着，服务生端着托盘进来，将一碗冒着热气，加了红枣枸杞的红糖姜水放在陆余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