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肾虚的少年
马鞍山脚下，慈湖河南岸，坐落着一座小县城。
县城的名字，便唤作【慈湖县】。
此县市集之中，亦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比起秣陵县的井然有序，此地三教九流汇聚，更显鱼龙混杂。
在慈湖县市集一隅，有一家古朴大气的药店。
这家药店并未悬挂招牌。
门楹上挂着一面包浆的黄布旗杆。
上书“生死有命”四个苍劲大字。
还未踏入店门，远远便能闻到店内飘散出的淡淡药香。
晌午时分，日光正盛。
店门口走进一个弱不禁风的白脸少年。
只见他右手高举，用力拍打着柜台，急切道：
“老板，家里大人内伤沉重，气血两亏，性命垂危，可有能补血回春的特效药？给我来几服，要猛药！”
掌柜的是个刀疤脸的光头老头。
脸上无眉无须，脑袋光滑如卤蛋，长相颇为怪异。
这颗“卤蛋”从柜台上缓缓探出来，上下打量着少年。
只见这少年身形瘦弱，眼窝深陷，好似纵欲过度般萎靡。
身着一身粗布麻衣，一副农家子弟的打扮。
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那颗卤蛋缩了回去，瓮里瓮气的声音从柜台后面悠悠传来：
“回去吧，小子，你没这个命。”
“咚”的一声闷响。
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稳稳落在柜台之上。
那颗卤蛋又探了出来，打开钱袋往柜台上一抖落。
钱袋里哗啦啦掉下了一大堆五铢钱。
这一大堆铜钱在昏暗的药店内散发着清冷的金属光泽。
瞬间吸引了周围几双眼睛的注意。
这几人肤色黝黑如炭，身形健壮魁梧。
身披强弓，背负羽箭，腰间别着铁钩短刀，寒光闪烁。
衣衫之上，补丁纵横交错，皆是兽皮与麻布拼接而成。
那斑驳陆离的模样，尽显粗犷豪放之态。
一看便知是常年在山林间行走的豪杰。
细细打量，原来是一伙到店里兜售药材的猎户。
那卤蛋老头瞧见这一幕，眼眸骤然眯起。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他不再言语，快速转身，面向那整面古朴厚重的木质药柜。
这药柜年代久远，散发着陈旧的木香。
上面密密麻麻排列着无数小抽屉。
每个抽屉之上，皆用黑色粗笔迹标着药材名称，字迹苍劲有力。
只见老头伸出枯瘦如柴的双手，动作娴熟地拉开一个个抽屉。
手法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他手持小巧的秤盘与秤砣，精准地称量着药材。
一味味珍贵的药材，被依次飞快放入铺着草纸的托盘之上。
分量分毫不差，足见其技艺之精湛。
麝香、灵芝、黄芪、党参、白术、刺五加……
皆是补血回气的上佳药材。
药香弥漫，满室生香。
抓完药后，老头手法娴熟地将草纸四角对折，轻轻包裹住药材。
随后，他又取来麻绳，仔细地将药材捆绑起来，一圈又一圈，扎得结结实实，包成一撂。
这才双手递向柜台前的少年。
这少年正是刚刚缓过来的李靖。
李靖又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钱袋扔向柜台：
“再要几幅温养经脉的灵药。【正经】、【奇经】的都要。”
老头手脚麻利，快速地又递来一撂药材。
还把其中一个钱袋推了回来。
回话的语气也比刚才恭敬了许多：
“小郎君，这是【正境武夫】温养【正经】的药材，你且收好。”
同时面露难色道：
“至于【奇境武夫】温养【奇经】的药方，本店倒是有，只是药材里缺了成年猛虎的虎鞭和虎骨粉。”
“这两味药要求新鲜虎尸作引，店里没法给小郎配药，还请小郎海涵。”
“无妨。”
李靖神色泰然，轻轻摆了摆手。
心中却暗自思忖，也不知马鞍山上能不能猎到猛虎。
这补药乃是自己提速练功的关键，实是怠慢不得。
那老头满脸堆笑，拱手作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敢问小郎君是慈湖县里哪家的公子？看着有点面生呀？若是急需这虎鞭与虎骨粉，小老儿这里倒是有一批得力的好手。
即刻便能安排他们前往马鞍山上猎虎，再给小郎送到府上，不知小郎君意下如何？”
李靖似笑非笑，仰起头来，斜睨了老头一眼。
他踮起脚，将钱袋稳稳地放在柜台之上，冷冷说道：
“不必了。那就去掉这两味药，照方抓给我便是。多余的话，不要打听。”
声音虽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好的，小郎君。”
老头心中一凛，感受到了眼前这少年身上散发的强大气场，不禁微微低下头。
恭敬地作了个揖，旋即赶忙去抓药。
待收齐药材，李靖又要了一个煎药的砂锅。
随后便十分费力地提起三大包药，缓缓踏出药店的门槛。
那门槛颇高，他看似肾虚的身躯微微晃动，却依旧稳稳地迈出。
李靖前脚刚走，店里的几名猎户和老头便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不是本县人。”
老头随手丢出一包刚才收来的五铢钱，轻声说道：
“本店所售，可都是童叟无欺、货真价实的好药。”
领头的一名麻脸汉子伸手从空中接住沉甸甸的钱袋。
满意点了点头，嘴角一歪道：
“您老放心，天黑前保证把这些好药带回来。”
旋即带着几名猎户，迅速跨出店门，紧紧尾随李靖而去。
这五人步伐不紧不慢，始终与李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也不刻意隐藏踪迹，就这般光明正大地吊在他身后，仿若一群等待时机的恶狼。
眼见得已经出了慈湖县，进入了马鞍山的山道。
山林渐密，寂静幽深，偶尔传来几声鸟鸣，更添几分阴森。
五人终于按捺不住，加快步伐，迅速拦住李靖的去路。
他们一言不发，呈扇形将李靖团团围住，那架势，仿佛校园霸凌一般，肆意而嚣张。
李靖提着东西，艰难地朝着几个猎户拱了拱手，故作镇定地问道：
“几位大哥，有何贵干？”
麻脸汉子笑嘻嘻地回道：“我们是猎户，自然是上山打猎。”
他的嘴角挂着意味难明的笑容。
在这山林之间，猎户打猎，猎物可以是兽，当然也可以是其他东西。
比如，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