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郑观音：秦王殿下威风呢！
时间就这样悄悄流逝，朝会上，文武百官乃至亲王们都十分活跃，独独李世民，眯着眼，打着盹，疯狂吐槽。
真不是他愿意，实在是，怕自己真就这么睡过去。
在他看来，便是他宗室出身，此时还是赵郡王的堂叔李孝恭，都比他的皇帝父亲更配得上那把龙椅。
尽管他这个堂叔，实际上还是多亏了下面有个牛逼的打工人，李靖。
说到这里，问题又来了，李靖他那么牛逼，为什么就迟迟出不了头呢？
李靖，他到底是谁的人？
这问题问得好，李靖虽然很牛，可他是真的迟迟没能出头啊！
要说战功，自武德元年起，他没少立，可直到贞观之前，他还只是个小小的县公，外加远离中枢直面突厥的灵州总管。
李靖真正发迹，开始青云直上，予以重用，是在贞观一朝，在此之前，别说重用了，李渊同志甚至曾不止一次想杀了他。
而此时的李靖已经五十多岁，比李渊同志，他小不了几岁。
其实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李靖，是他李世民的人。
是不是很意外？
是不是很惊喜？
那有人就说了，李靖，他怎么可能是李世民的人呢？
玄武门之变，他是中立的啊！
玄武门之变，他压根儿都没参与啊！
肤浅。
谁说玄武门之变李靖中立了？
玄武门之变，李靖又为什么要参与？
他参与得到么？
他的手是有多长啊，能从那么遥远的灵州一直伸到长安来？
抛开一些个人恩怨不说，李渊同志之所以不待见李靖，那是因为，李靖是秦王府起家的。
李靖投唐之后，一直在秦王府，打王世充，打窦建德，都有李靖，李靖调离，去给赵郡王李孝恭担任行军长史，是后来的事。
本质上，李靖就是这些年李渊同志与建成大帝处心积虑剥离的天策府羽翼之一，李渊同志也好，建成大帝也罢，从未真正信任过他。
同样姓李，初唐另一位名将，李勣，情况其实也差不多。
李勣也是老朋友。
当年打王世充，打窦建德，虎牢关一战双王，李勣也是核心之一。
只是相比李靖，他在本朝的待遇稍微要好那么一点点，被信任的程度稍微要高那么一点点。
若非如此，玄武门这种事，为什么还要特意写信去问他们的意见？
怕人不知道？
怕没人告密？
信任啊！
自己人。
由始至终，都是自己人。
写信问李靖，辞，写信问李勣，辞，乍一看，这是中立，不掺和，可实际上呢？
李靖在往洛阳运送粮草。
李勣送过来一堆心腹。
人家所谓的辞，意思是，太远了，目标太大，我们就不过来了，秦王你自个儿看着办。
反过来，要真不是自己人，会不会写信询问意见不说，人家直接就跑去告发升官发财了。
这也是件很有趣的事，分明都拆散了，分明都想法设法从天策府剥离出去了，分明不信任，不想重用，可偏偏又不得不依赖。
没办法，得有人领兵打仗。
自武德四年虎牢关一战双王天策府开府之后，他李世民是一直留在长安打辅助，招募十八学士学内政，没怎么领兵。
可到头来外面领兵打仗的，如李靖，李勣，等等，其实大多还是他的人。
所以，怎么斗？
你说怎么斗？
非要说的话，大概也就他的皇帝父亲太子哥哥身在局中有点拎不清了。
总觉得老二被摁住了，优势在我，实际上，一个常凯申，一个常凯申不如。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一日的太白经天，实在是来得晚了些。
朝会结束，臣子们三五成群散去，前往各自衙署处理政务，李世民这里看看，那里走走，不着痕迹便见了许多人，做了许多安排。
此时他脑子里忽然又跳出一个想法，要不，元吉也别死了？
李元吉此人，讨厌归讨厌，留着也没什么用，可仔细想想，就这么杀了他，好像太便宜他了呀！
元吉必须死，是因为他的王妃。
元吉不用死，还是因为他的王妃。
就今早承天门外李元吉那个表现，他忽然觉得，留李元吉一条狗命，堂而皇之的，给活着的齐王戴帽子，似乎更解恨。
“秦王殿下威风呢！”
忽然又有声音传来，柔弱中带着淡淡被欺负的幽怨，讽刺。
李世民定神一看，得，齐王妃没来，太子妃来了，此时站在他前方不远的，正是郑观音。
这女人怎么说呢？
漂亮？
那显然的，纯废话，问都不用问。
气质？
一样，五姓女，打小开始培养，精挑细选，没得说。
重点，这个女人，她活了足足七十八岁啊，这要再加几年，别说他了，就连他那个混账儿子李治她都能一并熬走。
一想起这事他就想骂人，大爷的，一个个命都那么长，怎么就朕命短？
难不成真是缺德事干多了？
可是，朕没错啊！
错的是他们，是他们逼朕，是他们想害朕！
郑观音可不知道此时的李世民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作为太子妃，此时她的心情是很复杂的。
一句话，她也不想来啊，堂堂太子妃，兴师动众，大张旗鼓来寻小叔子要说法，真以为很好看么？
还是说，传出去人家不会议论，笑话？
可她能不来么？
堂堂东宫，堂堂太子府，总不能明明受了侮辱，还屁都不放一个吧？
若是别的事还好，太子未尝不可出面，可这种事，要让太子怎么说？
怎么说都不合适啊！
不论怎么说，只要太子开口，便落了下乘。
况且说到底都是一家人，眼下的情况，她不是不懂，也不是不能理解，可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遥想当年，大家关系也是极好的，彼时的老李家，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妯娌和谐，公子如玉。
心里想着，眼见李世民不吭声，似神游天外，她终究是没忍心出声苛责，亦没能如出门时设想般开口一句长嫂如母李世民你辱母你大逆不道的大屎盆子扣李世民脑袋上。
面对沉默，她只一声轻叹：“非要闹到这个地步么？”
“嗯？”李世民这才回神，长吸一口气，上前，施礼，笑容阳光灿烂：“世民见过太子妃，敢问太子妃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还装！”郑观音瞪眼，表情愠怒。
如果说此前她只是有点不高兴，那么此刻，她是真有点生气了。
这二叔就是个人精，她才不信他不知道她来的目的，她更不相信之前的话他没听到。
李世民无语，天可怜见，朕是真没听到啊！
最开始那句倒是听到了，可这不是好些年没见，一时间思绪飞得有点远么，后面说了什么，真没听到。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女人到底所为何来，他大致还是能猜出来的。
略一沉吟，便问：“太子妃，可否问您一个问题？”
“说。”郑观音没好气，说实话，太子妃这个称呼，她很不喜欢。
因为这代表着生分。
李世民也不在意她的态度，淡然一笑，道：“太子妃认为，太子会放过我么？”
说完又补了一句：“大家都是聪明人，太子妃可要想好了再答。”
就这么一句，郑观音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完全开不了口。
因为太假了！
真实的答案无法宣诸于口，而能宣诸于口的答案，说实话，她自己都不信。
她连自己都骗不过。
李世民笑笑，又问：“即便我什么都不做，太子妃又是否能保证，太子会放过我秦王府？”
郑观音不答，眉头愈发紧锁。
见状李世民便笑起来。
哈哈大笑。
“但是我会。”
“不论如何，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会放过太子，放过太子妃，放过太子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