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种奇怪的历史走向
李世民其实也没想好。
良心谴责，不存在的，从前不存在，而今，更加不存在。
于他而言，只要不杀他的皇帝父亲心理上便不会有任何负担，这一点从前如是，现在更如是。
毕竟人心不是一日变凉的，对于他的皇帝父亲，他可以包容，忍受，可对于一而再，再而三，存心积虑想弄死他的兄弟，大可不必。
至于那所谓的千古骂名……
说实话，曾经有段时间他还是有点在乎的，所以那个时候他既没有侵占弟媳，也没有“弑兄杀弟”。
是的，那个时候的他没有“弑兄杀弟”。
是自愿也好，是迫于无奈也罢，反正当时官方的说法是，太子建成与齐王元吉谋反，被诛于玄武门之下，他的皇帝父亲承认，亲自盖印下的诏书。
也因此，若他真的在乎名声，那么根本不会有所谓的玄武门继承法，也不会有弑兄杀弟逼父退位的千古骂名。
毕竟他的皇帝父亲都说了，是太子与齐王谋反，他是正当被立为太子，他的皇帝父亲是自愿退位。
可后来一想，这尼玛不对呀，若太子齐王是谋反，若他的皇帝父亲是主动退位让贤，那他成什么了？
捡漏？
啥本事没有，啥都没干，白捡了个皇位？
不能啊！
怎么是捡漏呢？
怎么是白捡呢？
这太子之位，这皇帝之位，明明就是我弑兄杀弟请皇帝父亲湖上泛舟一步一步自己抢来的，是真本事，你说我无义，没问题，可你不能说我无能！
也因此，有段时间他相当不爽，明明就是他自己的功劳，怎么搞得好似是施舍，都是他皇帝父亲的功劳？
再往后，随着年龄渐渐变大，又有一种新的感悟，似乎，好像，确实，没啥大不了。
不就弑兄杀弟么，不就逼父退位么？
远的不说，就说前隋，相比之下，他那点事算个啥呀，人杨广大帝可是真动手杀爹的。
杨广大帝不但杀爹，还上手小妈，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况且，朕没错。
没错，所以不需要遮掩。
若真有人要说，那就说去吧，秦始皇焚书坑儒，汉武帝穷兵黩武，嘴长在别人嘴上，只要想黑，哪里还找不到黑点？
所以他改史了。
玄武门之变，你们不能那样写。
那样显得朕太无能了，你们得这样，这样，这样，原原本本，实事求是。
朕无错。
朕问心无愧。
人，就是朕杀的。
若重来，朕还杀。
然后，他又收编了弟媳，给已故齐王李元吉戴上一顶大大绿帽子的同时，还顺手把生的儿子过继以为香火（羞辱）。
就这么耿直！
细说来，那还是贞观中后期之事，后来有人黑，说玄武门之变后，他侵占兄嫂，霸占弟媳……
不准确。
首先，他没侵占兄嫂。
其次，那是玄武门之变后很后。
他这个人，傲气，是他干的，他绝对认，反过来，要不是他干的，那么谁都别想给他扣帽子。
可话又说回来，到底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真的和平收场，谁都不用死呢，一场云雨后，观音婢沉沉睡去，暗夜里，他心里又忍不住在想。
杀，显然是没问题的。
还是那句话，曾经的他可以，现在的他，更加可以。
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也不存在所谓良心谴责。
与此同时，曾经的太子齐王没机会，现在的太子齐王，更加没机会。
好处也显而易见，那就是彻底斩草除根，免除了后患。
不然也麻烦，一个活着的太子，哪怕只是前太子，势必也会有不少人动心思。
可若是不杀……
那要怎么操作呢？
故事，又会怎么往下走？
要不，去洛阳？
“貌似可以一试。”
“玄武门不继承，不杀兄，不逼父，只求一道旨意，同意我带人前往洛阳。”
“如此，我的皇帝父亲与太子哥哥应该求之不得，我也不用与他们真的刀兵相见。”
“重点，渭水之盟就与我无关了。”
“甚至于还可以从中推动一下，万一迁都了呢，万一提前出现突厥留学生了呢？”
“那样的话，后世应该就不会有帮人专门逮着我黑了吧？”
“况且一旦去了洛阳，朝堂上的一切就与我无关了，届时关陇贵族也好，江南士绅也罢，天然就站在对立面，直接就能下手开刀。”
“……”
好处还是蛮多的。
玄武门继承，杀兄，逼父，得到一个满朝勋贵士族的大唐，诸多掣肘，做什么都不能放开手脚。
玄武门不继承，请旨出长安，都是自己人，有阻力也不用太顾及，想怎么干怎么干。
重点，若真执行后面一套计划，那渭水之盟就跟他没半点关系了。
渭水之盟的耻辱到底是什么？
是赔了钱？
是折了面子？
不，是打了他作为皇帝的脸，是作为中原王朝有史以来第一任被异族打到皇都并被迫签下城下之盟的羞耻感。
反过来，如果我都不是皇帝，那么这一切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没觉得耻辱啊！
他们又没打我的脸，我又不是第一个被异族打到皇都的皇帝！
而真要有那么一天，说实话，还挺期待的。
如迁都，则顺理成章，重新入主长安。
若开门投降，献城，那么公然举旗，捍卫我中原王朝正统，没毛病吧？
要是再出个突厥留学生……
啧啧，突然觉得好有意思，好想看。
而事实上，若真出长安走洛阳，则靖康之外，完全还可以有另外一种后续，那就是靖难。
然后，高梁河车神也有一定概率。
所以，这到底都是些啥呀？
玄武门不继承。
昆明池继承。
突厥兵临渭水。
迁都，or高梁河车神，or靖康之耻。
靖难，举义旗，清君侧……
这一路下来，李世民忽然觉得，现代社会没去试试当编剧真是可惜了。
在此之前，他也完全没想过历史还可能有这样一种奇怪的走向。
而不论事情的走向会不会如这般上演，可以肯定的是，只要离开长安，则关陇勋贵，则世家门阀，很难再对他形成掣肘牵制。
这样再看，区区一个太子建成，死还是不死，根本无关紧要。
但是，元吉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