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0章 一窝蜂
“小王。”
刚刚走出院子,王蝉就见门前小路一侧有两个推着独轮车的邻居路过,两人都是主动跟他打了个招呼。
“李叔,李哥。”
王蝉称呼两声,见他们是从李家厝外方向回来,想了想便问道:
“镇上是出了什么事么?”
“没有。”
李哥摇头回答道:
“刚刚过来时听说好像附近有村子昨天被山匪给抢了,具体倒是不知道。”
“嗯,那李叔你们先忙,我就先过去演武场看看了。”
王蝉点了点头,把柴刀别在腰上,告别两人后,向演武场方向快步赶去。
沿途,有不少聚在一起交谈着山匪劫掠附近村落的事,但大家对具体情况也并不明了,基本停留在猜测,却是没有流露太多忧虑。
毕竟卧龙镇人口近五千,还有乡勇队和地主家的护院们护持,防卫力量可不是那些小村落能比,山匪们想来打劫也得掂量掂量实力。
“小王。”
“小王,待会来我家拿萝卜啊!”
“小王几天不见,真是越来越精神了,看来是练拳练出点门道了啊!”
见王蝉路过,路边、田间不少李家厝相熟的邻里们大多数都是笑着打起招呼,相较于一个多月前的冷淡,称上一句热情也毫不为过。
“哈哈,李哥说笑了,就是瞎练练而已。”
“伯母不用了,前天你送的菠菜我还没吃完呢!”
“李叔今年收成不错吧?”
面对招呼声,王蝉也是一一笑着回应。
事实上,他这些时日并没有做任何特别的事情,只是像现在这样,不管对方什么态度,都礼貌与人客气问好,将与人为善的初衷贯彻到底,以及不再和往日那些狐朋狗友在外面胡乱混厮。
而大概人们对浪子回头的人往往更加宽容,他仅是做到这两点,就已经比往日的表现好上太多,也就足以让旁人短时间内对他的印象发生巨大的转变。
当然,其中也未尝没有大家发现李远山这个德高望重的寻宝人对他改变态度的因素。
走出李家厝,王蝉一路来到演武场。
王蝉放眼望去,乡勇已经来的差不多,几个统领也已经在台下等候。
不久,陆陆续续又有二三十号人到场。
随即,那名姓张的统领便走上台去,将目光扫过朝下方众人,一脸严肃,开门见山地说道:
“今天临时让大家过来,是因为就在昨天傍晚,东面的北山村和星联村都被山匪打劫了。
“我们刚刚得到消息,抢劫的是外地过来的山匪‘一窝蜂’,他们不仅抢了两个村的钱粮,还杀了十几个人,抢了不少女人。
“从今天起,大家巡逻的时候一定要提起十二分精神,认真防范,不得疏忽大意,只要在山路上看到生脸人,就可以直接敲锣示警,宁可报错,也不能不报,免得有踩点的山匪混到镇里打听我们的情报,或者搞里应外合。”
话音落下,台下许多乡勇都变了变脸色,显然对张统领口中的一窝蜂早有耳闻。
卧龙镇是永福县北边的交通要冲,西面可达葛岭镇,南面可达清凉镇,北面有山阳、山阴两镇,山阴往北再往北三四十里就是‘官山县’和‘永安县’的范围,每年秋收时节,偶尔也会有一些外地的山匪流窜到附近打劫。
一窝蜂就是其中最为臭名昭著的一伙人,活动在官上县和永安县交界的山里,素来有所到之处鸡犬不留的恶名,传闻其中有不止一位落草为寇的武者领头,完全有劫掠镇子的实力。
除此之外,山匪在本地打劫和去外地打劫的作风是有很大不同的。
山匪在本地打劫的时候,讲的是细水长流,不会把事情做绝,大多只要钱粮,不会伤人性命,以此保证年年都有的抢,而一旦去外地打劫,就是抱了一波肥的想法,行事往往无所顾忌。
“一窝蜂要是来,那我们真可得小心啊!”
“你年纪小可能不知道,以前山阴镇刘乡绅家就被他们抢过,刘老乡绅都被杀了,刘家的护院们也敌不过一窝蜂当家,被杀了好几个。”
“之前在山阳镇踩点的可能就是他们的人。”
沉默持续了片刻,乡勇们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我这几天是晚上巡逻,也得小心点。”
王蝉在心里给自己暗暗提了个醒,不过却并未多想下去。
虽然有山匪在附近活动,他现在还要在镇子外围巡逻,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但无可厚非,面对许多不可避免的事情,想的太多,或过度忧虑,都只是在精神内耗,徒添烦恼。
“先静一静。”
只见张统领压了压手,示意众人保持安静,才继续开口道:
“大家也不用太担心,徐老爷刚刚已经派人去立雪刀庄,请刀庄的高手来助阵了,大家接下来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行。”
闻言,包括王蝉在内的众人心里都是松了口气。
徐家厝的徐地主,家中次子徐泽阳是立雪刀庄的门客,卧龙镇年轻一代三杰之首,其本人也和立雪刀庄有密切的生意往来,常年给刀庄提供药材、烟草,乃至在深山中所得的宝药和珍兽。
有徐老爷派人去立雪刀庄请人,以立雪刀庄正派的行事风格,加上利益关系,十有八九也会派些人手过来。
见众人恢复平静,张统领又吩咐各火的火长上前议事。
“哥,统领们怎么说?”
良久,当张山川回到队前,张山水便有些急切地开口问道。
张山川简单道:
“从今天起,我们火由两个人巡逻,换成五个人巡逻,早晚两班倒,从明哨转为暗哨。”
停顿了一下,他环顾了一圈道:
“徐涛、王蝉、刘飞、刘力,李昌,你们五个接下来两天负责晚上的巡逻,其他人跟我负责白天,每天天黑前来七里坡进行轮换,两天轮换一次早晚,听明白了吧?”
“是。”
众人齐声称是。
不多时,等各火火长安排完具体事宜,乡勇们很快四散离开,各行其事。
王蝉动身前往街上,准备趁着时间还早,买一只鸭子回家做个稻米熏鸭,晚上带到山里去慢慢吃。
“踏马的,这小子肯定又要去街上买鸡买鸭了。”
溪边,张山水远远看了眼王蝉的去向,低声骂了一句,扭头向身旁的张山川悄声道:
“哥,我算了算,踏马的,这些天这狗东西起码花了有十多两银子了,实在可恶,听说前几天他家还不知道被哪个狗驲的偷了,好在钱应该没被偷走。”
他之所以气愤,自然是心里早已将王蝉身上的钱,视作自己兄弟两人的囊中之物,王蝉大手大脚花钱,在他眼里跟花他们兄弟的钱没什么两样。
“就当是送他的断头饭了。”
张山川转眸看了眼王蝉离去的方向,表情也不是很好看:
“今晚我会给他安排个具体的位置,不会让他像上次那么好运了。”
其实前些天秋收开始,轮到王蝉夜间巡逻的时候,他们兄弟就已经去七里坡找过王蝉一次,只是因为当时考虑不够周到,黑灯瞎火下,却是没能如愿找到对方,结果让这小子多活了几天,又花掉了不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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