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借刀杀人
大马士革城外，贫民窟。
这里没有城墙的庇护，无尽的黄沙在狂风中肆虐，破败的棚屋歪斜在沙尘之中。
500名大马士革战士在塞琉古的指挥下，迅速包围了贫民窟。
流民们蜷缩在阴影之中，眼神空洞地看着官军到来，仿佛早已被黄沙磨灭了最后一丝生气。
对于高高在上的统治者来说，他们只是过街老鼠而已。
塞琉古高举长剑，声音在贫民窟上空炸响：“闯出者，格杀勿论！”
“五人一组，四散搜查！发现可疑迹象立刻汇报！”
士兵们涌入贫民窟，挨家挨户搜查。
孟德与典韦脱离大部队，来到一处偏僻的废弃棚屋，按照约定的方式叩击门板。
“哆、哆哆——哆！”
几刻之后，房门打开一条缝，一双警惕的眼睛看了过来。
典韦将一个小包袱举到门前，示意东西已经准备好。
见来者是孟德斯鸠二人，且那壮士手上拿着自己日思夜想的东西，屋里那人不再犹豫，赶忙将他俩请了进来。
典韦将包袱放在地下，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
打开一看，赫然是上百枚第纳尔银币！
开门的精瘦男人只用余光瞥过那些银闪闪之物，便忍住不再去看，专心注视着二位客人。
孟德仔细打量面前这个男人，他虽然瘦小，眉宇之间却有着一股看淡生死的狠劲。
有过多年带兵经验的孟德，知道这样的角色如果好好培养，也许能成为一名杰出的死士。
可惜，没有合法身份是原罪，至少在推翻议会之前只能这样。
典韦朗声问道：“阿斯塔，你准备好了吗？”
“……按照大人的吩咐，都已准备好了。”
阿斯塔身后，他的家眷五口人神情紧张地望着孟德、典韦二人，神情复杂。
年近半百的母亲，坐立不安的妻子，以及三个幼弱的孩子。
他们不懂那么许多，只知道那个铁塔一样的壮汉来过两次，与阿斯塔低声交谈了很久。
而这一回，他带来的那一包袱银币，即将买下自家男主人的性命，以换取她们的未来。
孟德走上前，将匕首和信件交给阿斯塔，神情严肃地嘱咐道：
“不要担心，做成此事，你的妻儿老母，由我来抚养！”
孟德扫过阿斯塔身后的家眷，记住了她们的面孔。
他的妻子扎着黑马尾，眼神温婉平和，皮肤是安息人常见的小麦色。
孟德默默点评道：“有些韵味，和狄奥多罗夫人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瘦子阿斯塔收好物品，不再多话，毅然决然地拜下：“谢大人！”
孟德与典韦快速离开棚屋，抹除来过的脚印，混入搜查小队之中。
走远后，典韦开口质疑道：
“那狄奥多罗虽然骨瘦如柴，可他身边的雇佣卫士也不是吃干饭的，这个小瘦猴子真的能完成刺杀吗？”
孟德不假思索：“当然不能。”
“啊？那大人为何……”
“你就当他，是一位送信者吧。”
孟德在一片树荫下停住了脚步，自言自语道：“有了他的刺杀行为，一切便都顺理成章了……”
二人原地休息片刻，终于，不远处爆发了巨大的骚乱！
他们应该发现了！
有士兵高声呼喊：“报告！发现了可疑的尸体！”
狄奥多罗闻言两眼放光，领着士兵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在一处垃圾场一样的地方，发现了疑似贵族的尸首！
几个士兵把那具皮肤细腻的尸体从垃圾堆里拖了出来，搁在地上等待确认。
狄奥多罗快步来到现场，捏着鼻子查看尸首的面容，失声尖叫道：“是他！他怎么死了！”
“完了完了……怎么死我这里了！”
狄奥多罗如丧考妣，双手抱着头，精神恍惚。
很快，士兵和围观的流民将这里堵得水泄不通，塞琉古想要挤进去都十分费力。
垃圾场上方，一道黑影踏着屋顶，向这里快速移动。
阿斯塔带着家人在这里流亡了好几年，无比熟悉这里的环境。
昨天半夜，那个铁塔壮汉搬来一具细皮嫩肉的尸首，找到有过一面之缘的阿斯塔。
“孟德斯鸠大人理解你为了家人愿意赴汤蹈火，但是市议会不允许你这样的流人参加军队。”
“不过，他差我带来了另一个选项，可以让你的家人快速脱离贫困……”
阿斯塔得知了报酬的数额后，对于任务是什么问都不问，便一口答应。
政治、阴谋、算计，对他来说太遥远了，他只要……妻儿们好好活下去！
趴在计算好的位置俯瞰下去，那个披着红色彩带的白袍之人，便是自己的目标无疑。
将匕首推进他的胸膛！
此时狄奥多罗只觉得前途渺茫、头脑眩晕，转过身颤抖着指挥身边的卫士：
“去……检查一下他的伤口，是何凶器所为……”
阿斯塔看准他转身的时机，手持匕首从高处一跃而下，飞身袭杀狄奥多罗！
“有刺客！保护大人！”
六名雇佣卫士猛地反应过来，怒吼声炸响，拔剑直指飞袭而来的黑影。
阿斯塔的身躯在半空中被几把长剑同时贯穿，鲜血如雨般洒落。
他咬紧牙关，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匕首奋力掷出！
可惜，致命的伤势让他的手臂肌肉失去了控制。
投掷出去的匕首，轻轻扎在了狄奥多罗凉鞋前两尺的位置，发出一声微弱的“叮当”。
塞琉古刚刚挤进人群，便看到了这刺激的一幕，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意：“啧啧，可惜了……”
阿斯塔的视线逐渐模糊，他仿佛看到了不远处树荫下的孟德斯鸠，正在对自己微微点头。
“遵守你的承诺……”
阿斯塔低声呢喃，生机快速消散，缓缓闭上了眼睛。
胆小如鼠的狄奥多罗愣了片刻，爆发出绝望的惨叫：
“老夫都已经这么惨了，竟然还有人要刺杀我！”
他胸口快速地起伏，双眼瞪得滚圆，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魂飞魄散。
气急败坏之下，他从卫士手里抢过鞭子，颤抖着对着阿斯塔尸体一阵抽打！
可他毕竟岁数大了，才抽了几下便气喘吁吁，手臂无力地垂了下来。
卫士们见状，急忙上前搀扶，生怕他因过度激动而倒下。
待到狄奥多罗发泄完毕，士兵们开始检查刺客的尸首。
一名士兵取来匕首，查验比对后报告：“他手上的匕首，应该就是谋害雷纳德大人的凶器！”
狄奥多罗闻言，脸色铁青：“什么！就是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
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抓到活的，把他押送至安条克凌迟处死，自己尚可得到一丝生路！
一个死掉的人，如何让安条克家满意？
“大人，在他身上还搜出了一封信！”
狄奥多罗惊魂未定，随手接过密信。
展开信纸，目光迅速扫过上面的文字，脸色逐渐变得惨白。
塞琉古见状，快步上前抢夺证物：
“什么信件，拿来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