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蔡坤
下水道里，李归无正在狼吞虎咽的吃肉。
今天打猎一天又没带任何干粮，早已开始饿的腹中绞痛，这会儿总算缓过一口气来，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李秋月还在小口小口喝着寡淡的肉汤，李归无见状直接拿筷子给她夹了两大块鸡肉，笑道：“不用给我省，多吃点、长胖点，你现在可是正长身体的时候，还不多吃点肉发育一下，以后可真就一直都是个黄毛丫头了！”
被他这么一调侃，李秋月小脸顿时微微有些发红。
然而看着面前还在冒着滚烫热气的鸡肉，最终还是没忍住咽了口口水，才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微不可闻的声音道：“嗯，谢谢，归无哥，你真厉害！”
就在兄妹两人享受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片刻闲暇和温馨之际，头顶上的井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击声。
“咚咚咚！”
听到声响，原本全身放松的李归无瞬间警惕起来。
在这个世界上，值得他信任的人暂时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身后的妹妹李秋月。
因而，无论上面敲门的人是谁，李归无都不认为对方在这个时间点找上门能有什么好事。
“谁啊？”敲击声没有停歇，李归无身体早已如同一张满月的弓弦般猛地绷紧，可说话的时候却还是尽可能放平了自己的语气，以免被外面的人听出异常。
听到他说话，敲击声这才停止。
外面的人瓮声瓮气道：“归无，开一下门，我是你蔡叔！”
蔡叔？
听到这个名字，李归无瞬间皱了皱眉，不仅没有开门的打算，反而从火堆边拿起了匕首，语气平静道：“蔡叔，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
“嘿，你这孩子，难道没事蔡叔就不能找你了？”井盖外，自称蔡叔的男人似乎被他这话给气笑了。
李归无当然不可能开门，语气冷硬道：“叔，有什么事你就直说，没事的话就赶紧回去吧，天黑了外面可不安全!”
显然，自称蔡叔的男人没想到李归无连门都不开，顿时有些气急败坏道：“蔡叔以前好歹接济过你们家，你小子刚有点出息就翻脸不认人了是吧？果然一家子都是白眼狼！“
听到对方提起这茬，原身本该早已死去的记忆瞬间被唤醒，向李归无发起了精神攻击。
蔡叔名叫蔡坤，同样是井盖区的住户，距离他们家所不远，彼此间勉强算是邻居。
早些年蔡坤也确实是接济过他们家不假，可对方做的本就是九出十三归的高利贷买卖。
便宜老爹度过难关后很快就将借的食物连本带利还给了对方。
可对方却仍旧不满足，多次找便宜老爹索要各种好处。
便宜老爹独自一人带着两个未成年的孩子，其中还有一个身体发育不健全的女娃，根本就没办法，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这件事本就已经欺人太甚，没想到便宜老爹都已经死了，蔡坤这家伙竟然还有脸来跟他提这茬？真就打定主意骑在他们家头顶上拉屎了呗！
李归无恨得牙痒痒，不过眼下显然不是和对方撕破脸的时候，只能忍着怒气道：“蔡叔，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有什么事咱们可以等明天再说！”
见他打定主意就是不开门，外面的蔡坤也没了继续耗下去耐心，立即换了一副丑陋嘴脸，破口大骂道：“好啊，肉香味都飘出这么远了也不愿意接济接济你蔡叔，那就别怪你蔡叔我不客气！”
话音刚落，蔡坤也不知抄了什么东西猛地砸在井盖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李归无被吓了一跳，眼神很快冷冽下来。
显然，对方这是早有准备，幸好他没蠢到冒冒失失开门，不然刚才被砸的很可能就不是井盖，而是他的脑袋了。
既然对方已经撕破脸，李归无也不打算惯着了，默默将匕首重新插回腰间，转头取下了挂在墙上的牛角弓。
他觉得自己的脾气已经够好了，哪怕被人贴脸开大也没有表露任何不快，可光靠脾气好显然没办法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今天他要是不能摆平这件事，那么从今往后是个人都能在他们兄妹两人头顶踩一脚。
也不知蔡坤用的什么物品砸击井盖，每一下都显得势大力沉。
只是三五下而已，锈蚀不堪的井盖就硬生生被砸变形了，借着缝隙透出的光亮，李归无发现外面竟然还不止带了一个人，蔡坤的左右两侧分别站着两个游手好闲的混混，此刻正面露凶光的看着他。
李归无终于不再抱有任何幻想，敛声屏气拉满弓弦，猛地朝洞口外面射出一箭。
“咻！”离弦之箭带起一阵短促的破风声，径直从井盖的孔隙处钻了出去，外面立刻传出杀猪一样的惨叫声。
这么近的距离，李归无没有给蔡坤任何躲闪的机会。
“啊啊啊……”蔡坤踉踉跄跄往后退几步，强忍痛楚之余破口大骂道：“小崽子真特娘的反了天了是吧？竟然还敢拿箭射我？给我等着，揪出来后有你好看的！”
这一箭并没有命中蔡坤的要害，只是堪堪没入他大腿肌肉一寸左右的深度而已，不过这种贯穿伤带来的剧痛也早已超出正常人的忍耐范围了。
蔡坤痛的直打哆嗦，额头冒出一层又一层细密的冷汗，后退跌倒时手中握着的武器也掉落在了地上，赫然是个绑了好几颗石头增加重量的铁制扳手！
这玩意李归无不陌生，棚户区那帮游手好闲的混混几乎每人腰间都别了一个，甚至还有传言扳手的大小象征着混混们在各自所属的帮派群体当中的地位，扳手越大说明主人混得越好，反之也亦然。
蔡坤早些年就敢在井盖区经营高利贷，和混混有关系李归无并不觉得意外，更让他费解的是对方也不像家里揭不开锅的样子，今天突然带着几个混混大张旗鼓来找他麻烦是为什么？
总不能真惦记他打到的这点猎物吧？
李归无还在思索，可外面的人显然不准备给他太多时间，见蔡坤被李归无一箭废了，原本只是在旁边围观的两个混混当即捡起掉落在地的扳手，开始继续砸击早已摇摇欲坠的井盖。
知道李归无拿弓弩充当武器，两个混混自然也不可能傻站着，直接趴在了地上。
李归无从井盖下方找不到目标，自然也就无法用弩箭威胁到他们。
“砰砰砰……”
巨大的敲击声在狭窄拥挤的地下空间里显得格外的震耳欲聋。
井盖并不牢固，随时都可能会被彻底砸坏。
李归无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如果是在外面的平地上，两三个混混想要对他做点什么，以他现在的实力未必不能反杀，可事情坏就坏在他被人堵在了家门口，一时间根本没办法冒头。
旁边李秋月很冷静，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大致估算了一下时间道：“马上就快天黑了，他们时间不多，咱们只要不让他们冲进来就没事！”
李归无却没那么乐观。
他们知道坚持到天黑就安全了，外面的混混自然也知道，因而砸击的力道愈发凶狠。
已经开始扭曲变形的井盖根本不可能坚持到太阳落山的那一刻，或许是这一击，或许就是下一击，失去井盖庇护的他们面对两名全副武装且早有准备的混混无异于待宰羔羊。
况且混混想对付他们的话根本就不用冒险下来，只需将井盖砸开之后放一把火，或者直接将井盖抢走，坐视他们被夜晚当中那些凶残无比的猎食者撕成碎片就好了。
“踏马的，你们不让老子活，别怪老子让你们死！”被逼到墙角后，李归无彻底发狠了，看了一眼身后的李秋月道：“走，咱们去下面找那个废弃出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