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染问心阶

林渊将冻僵的手指从寒潭中抽出时，第十三条冰鳞鱼正从他破旧的竹篓里跳回水中。远处祖祠的青铜钟响了七声——这是提醒旁支子弟该去跪拜了。

“今年的祭品又不够。“管事林福的藤鞭抽在他脊背上，三道血痕瞬间浸透麻衣，“果然是娼妓生的贱种，连抓鱼都比别人蠢笨。“

潭水倒映着少年眉骨处的旧疤，那是三年前林昊用淬体三转的拳头留下的。当时他不过问了句“为何每月初一要取童男童女血祭祖祠“，就被打成重伤扔进兽栏。若不是母亲留下的玉佩突然发光惊退妖兽，他早成了剑齿虎的腹中餐。

“快把这脏东西换上！“林福扔来件绣着饕餮纹的墨色长袍，妖蚕丝在雪地里泛着幽蓝光泽。林渊触到衣料的瞬间，指尖传来针刺般的灼痛——又是浸过化灵散的毒袍，这些嫡系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他沉默地套上长袍，灵气入体的刹那，丹田如同被浇了滚油的蚁穴。三年来每次祭祖都是这般折磨，那些消散的灵气会化作暗毒沉积在经脉里。母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要活着等古玉开花“，可他连最基本的淬体一转都做不到。

三千级青曜石阶通往云端祖祠，每块石砖都刻着林家先祖的名讳。旁支子弟跪在台阶两侧，膝盖陷入特制的噬灵砂中。林渊的位置在第一千七百级，这个高度刚好能看到林昊踩着金翅鹏鸟从天而降。

“听说少家主已到淬体六转？“

“何止！前日大长老亲自赐下玄冰髓，怕是今日就能突破七转...“

嫡系子弟们的交谈混着琼浆玉液的香气飘来。林渊低头看着掌心开裂的血茧，突然发现怀里的太初古玉正在发烫。自从三日前他在兽栏捡到那块染血的残玉，这东西就时不时透出古怪温度。

“祭！“

随着礼官长喝，所有人叩首触地。林渊额头撞在刻着“林镇岳“三个字的石阶上——这是他父亲的名字，那个亲手将母亲丢进蛇窟的男人。

剧痛中古玉突然爆发青光，他恍惚看见母亲临终场景重现：染血的素手按在古玉上，十二道金纹从她心口蔓延而出。那些纹路此刻正与祖祠顶端的日晷产生共鸣，化作无数金色丝线缠绕在自己瞳孔上。

“啊！“林渊捂住右眼惨叫，指缝间渗出淡金色血液。等他再睁眼时，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灵力流动的脉络图——问心阶的阵法裂隙、林昊体内运转的玄冰诀、甚至大长老袖中暗藏的碎魂钉都纤毫毕现。

“午时三刻，巽位生门开。“

古玉传来的讯息混着母亲的声音，林渊浑身一震。他强忍眼中灼痛，用带血的指尖在青曜石上勾画符纹。当最后一笔完成时，整条问心阶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

“放肆！“端坐云台的大长老挥袖射出七枚青铜钉，“区区庶子也敢触动护族大阵！“

林渊翻滚躲闪，原先跪伏之地被炸出丈许深坑。飞溅的石块划破脸颊，他却借着万法真瞳看清了阵法全貌——九条灵力巨龙盘踞在祖祠地基，龙首全部对准旁支跪拜的区域，这根本不是护族阵，分明是夺灵阵！

“原来如此...“他望着台阶下那些日渐枯槁的旁支子弟，突然狂笑起来。每年祭祖根本不是祭祀先祖，而是用旁支血脉喂养阵法，难怪嫡系修炼速度远超常人。

测试碑前的林昊脸色骤变：“父亲！这杂种好像发现了...“

“聒噪。“家主林玄霆的声音如寒泉淌过石阶，抬手便是一道黑炎贯穿林渊丹田，“身染妖气，当诛。“

林渊咳着血沫摔在测试碑前，黑炎正在焚烧他刚觉醒的真瞳。濒死之际，怀中的古玉突然融入气海，母亲留下的金纹顺着血脉疯狂生长。测试碑上的太古铭文如同活过来般游动，化作九条五爪金龙冲入他体内。

“八荒战体！“二长老惊得捏碎了玉盏，“初代老祖凭此血脉横推东荒，但这孩子明明是...“

“是那个妖女的血脉复苏了。“大长老阴鸷地盯着林渊眉心浮现的战纹，“二十年前就该斩草除根。“

林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破碎的衣袍下金纹游走。他终于明白母亲为何被称作妖女——八荒战体需以战养战，每次突破都要吞噬海量灵气，这对靠夺灵阵维持修行的林家来说，是足以颠覆统治的威胁。

“很好。“林玄霆指尖凝聚出涅槃火，“本座亲自送你母子团聚。“

当黑炎巨掌轰然拍下时，林渊用最后力气捏碎腰间鱼篓。寒潭水混合他的金血渗入地脉，整个夺灵阵突然逆转，无数被吞噬的灵气从历代旁支尸骨中喷涌而出。

“以我战血，“少年在灵焰中嘶吼，“祭八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