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变化
金城西郊梧桐小区。
这座上世纪八十年代遗留下来的建筑，本来应该划为危房，却因为位置太偏，迟迟没有人处理，而在三楼的一间二室一厅出租屋，在这个平凡的夜晚，成为了整个修真界最危险也最诱人的禁地。
林家家主林震南回到林家祖宅，立即召集族老开会。
会议室里，七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围坐长桌，他们都是林家的核心人物，都是活了近百年的老家伙了，修为最差的也是炼气七层以上。
因为修行木系功法的缘故，使他们仍保持有很大程度的精力。
“震南，今日召我们前来是什么事儿啊，这么急。”
有一位族老问道，他叫林震东，是林震南的族兄，也是族老中修为最高的，炼气境大圆满，只是周身死气环绕，年岁过高，寿元将尽，这使他的声音有些疲惫，他今年已经一百零七岁，已经快达到炼气境的寿元极限了。
林震南走到会议室的首位坐下，有些心疼这位为了家族而强撑着身体的族兄，上一次进入秘境夺取机缘，使他的身体出了极为严重的状况，现在家族内部青黄不接，一但他们这俩个老家伙倒下了，林家恐怕会被剩下的三大家族撕成碎片。
所以他才会去请求杨东庇护，能击败洪鹤，杨东至少也是筑基期，现在的林家，实在太需要一位筑基期坐镇了。
只可惜杨东似乎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诸位，”林震南敲了敲龙首杖，“今日之事，事关我林家存亡，列为林家最高机密。任何人不得外传，违者……”他顿了顿，“逐出家族，废去修为。”
“什么事儿这么严重啊！”
“难道三大家族已经忍耐不住想要对我们林家动手了吗？”
“他们敢！要是他们敢踏入我林家半步，老夫拼死也要让他们下来几个为老夫陪葬！”
“家主，您说吧，到底是什么事儿！”
族老们面面相觑。
能让家主如此慎重，定然是极其重要的事情。
“我们在西郊，发现了一名新的筑基修士，他击败了洪鹤，若是能拉拢过来，至少能保我林家百年无忧……”林震南缓缓开口说道。
与此同时，洪鹤回到魔教总坛，直接面见教主。
昏暗的大殿中，魔教四大护法齐聚，另外三人看着洪鹤苍白的脸色，都露出惊疑之色。
“教主，”洪鹤单膝跪地，“属下建议，暂停所有针对林家的行动。”
“哦？”高座上的年轻男子发出沙哑的声音，“为何？”
洪鹤想起那日的恐怖气息，声音有些发抖：“因为......林家背后，还有一位至少是筑基后期……不，至少是筑基巅峰的大修士！”
“什么？！”魔教现任教主宇文鸿也有些惊讶了。
“你确定吗？筑基巅峰？整个新夏也没几个啊，洪鹤，你可别谎报军情啊！”同为四大护法之一的血魁略带嘲讽的说道。
“属下确定，前天下午，属下与那人交过一次手了，那人修为极其恐怖，以属下筑基七层后期的修为，在他手中一招都没走过，而且……属下能感觉到，他并未全力出手！”
魔教教主宇文鸿沉默良久，他极为信任洪鹤：“传令下去，所有弟子暂停对林家的行动，告诉三大家族，这趟浑水我们不掺合了。”
“教主这样会不会引起三大家族不满？”血魁问道。
“不满，他们又能如何呢？”宇文鸿笑道，“你是我们魔教的人，不必考虑他们的感受，去执行吧。”
“属下，遵命！”血魁回道。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现在我们有着更重要的事要做，一旦这件事情成功，别说一个小小的杨东，就算是异管局的那个老家伙，也不算什么了。”宇文鸿沉吟道。
……
同样的一幕，也在国家异常事务管理局上演。
局长办公室里，几位筑基期的副局长看着监控画面，画面中正是杨东扔垃圾的模糊身影。
“这家伙能有筑基期？”一位副局长揉了揉太阳穴。
“听说他一招差点干掉了洪鹤老怪。”
“怎么看都像是个普通人啊！”
“资料都查过了，没什么问题。”
“把杨东的保密等级提到最高。另外，派人暗中保护......不，是暗中观察。”
就这样，在各方势力的默契下，杨东的存在成为了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但暗流已经开始涌动。
林幼薇每天都会“顺路”经过杨东的出租屋，有时带些精致的点心，有时是些古籍字画。
洪鹤则派人送来了魔教珍藏的灵药，虽然每次都被杨东原封不动地退回。
特殊事务管理局更是在小区附近开了个快递驿站，让杨东当站长。
这天傍晚，杨东下班回家，发现门口堆满了东西。
有三大家族送来的礼品，魔教教主的问候信，甚至还有特殊事务管理局送的粮油。
他叹了口气，神识扫过整栋楼。
楼上新搬来的“程序员”正在调试监听设备，楼下“卖水果”的小贩腰间别着特制法器，对面楼的“摄影师”用长焦镜头对准他的窗户。
“这年头想过点安静的日子，真不容易。”杨东摇摇头，指尖轻弹，所有监听设备瞬间失灵。
他拎起门口的东西，一股脑扔进了垃圾桶。
转身时，他看见林幼薇站在楼道口，手里捧着个保温盒。
“杨先生，”女孩怯生生地说，“这是我亲手做的。”
“搞什么？美人计？我不饿。”杨东打断她，转身上楼。
林幼薇怔怔的站在原地，她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拒绝过，忽然有些心酸。
第二天，杨东回到快递公司里，刘雄的咆哮声震得玻璃嗡嗡作响。
“杨东！你他妈的以为自己是谁？”
这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拍着桌子，“三天不打照面，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你当公司是你家开的？”
杨东站在办公桌前，神色平静。
三天前，他还是那个为了几千块工资忍气吞声的农村小伙，但现在……
“这个月工资扣光！”刘雄唾沫横飞，“还有，下个月开始，你的片区划给小王。你不是喜欢旷工吗？那就去郊区送件，那边正好缺人！”
办公室外，几个快递员探头探脑。他们都知道，郊区线路又远又累，提成还低。
刘雄这是摆明了要整杨东。
“刘总，”杨东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刘雄的咆哮戛然而止，“我记得劳动法规定，无故克扣工资是违法的。”
刘雄愣了一下，随即暴怒：“你跟我讲法律？你一个农村来的土包子，也配跟我讲法律？信不信我让你在快递圈混不下去！”
杨东看着这个满脸通红的男人，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三百年前，他在洞天中与天雷抗衡；
三天前，他随手一击就让魔教护法重伤垂死。
而现在，他却要在这里听一个凡人咆哮。
“刘总，”杨东轻声说，“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失眠，半夜惊醒，浑身冷汗？”
刘雄的咆哮卡在喉咙里。他确实有这毛病，看了好多医生都没用。
“你......你怎么知道？”
杨东没有回答，继续说：“你左肩有处旧伤，每到阴雨天就疼得厉害。还有，你最近食欲不振，看见油腻的就反胃。”
刘雄的脸色变了。
这些症状，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你......你调查我？”
杨东摇摇头，指尖轻轻一弹。
刘雄突然感觉一股暖流涌入体内，多年的肩伤竟然不疼了，那种如影随形的疲惫感也消失无踪。
“这……这是……”
“刘总，”杨东转身走向门口，“工资我会来取，少一分都不行。至于郊区线路……”他顿了顿，“还是留给需要的人吧。”
办公室外，几个快递员目瞪口呆地看着杨东走出来。
他们没听见里面的对话，只看见刘雄追到门口，脸色变幻不定，最后竟然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杨……杨哥，慢走啊……”
杨东走出快递站，抬头看了看天。
三百年的修为，终究还是用在了这种地方。
两天后快递站里，刘雄搓着手，脸上的横肉堆出谄媚的笑容。
“杨哥，这是您的工资，一分不少。”他将一个厚厚的信封推到杨东面前，“晚了点儿，您别介意啊！”
杨东看了眼信封，淡淡道：“刘总，叫我小杨就行。”
“那怎么行！”刘雄连忙摆手，“您这样的高人，叫小杨太不尊重了。”
自从那天在办公室见识到杨东的手段后，刘雄连续做了三天噩梦。
梦里，杨东只是看了他一眼，他就浑身剧痛，仿佛千万只蚂蚁在啃噬骨髓。
醒来后，他发现自己多年的顽疾竟然全好了。
这种手段，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杨哥，”刘雄压低声音，“您看，我这快递站虽然小，但在金城也算有点门路。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杨东收起信封：“我请几天假，回趟老家。”
“没问题！”刘雄立刻掏出手机，“我这就给您订票，商务座怎么样？不不不，还是头等舱吧......”
“普通二等座就行。”
“那怎么行！”刘雄急了，“您这样的身份，怎么能坐普通座？要不......我开车送您回去？”
杨东看了他一眼。就这一眼，刘雄感觉浑身发冷，仿佛被什么洪荒猛兽盯上了。
“普通二等座。”杨东重复道。
“是是是！”刘雄连忙点头，“我这就去办！”
等杨东离开后，刘雄瘫坐在椅子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掏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杨东的名字，郑重其事地改成了“杨大师”。
想了想，又觉得不够，改成了“杨神仙”。
这时，手机响了。是他在特殊事务管理局的表弟。
“表哥，”电话那头的声音很严肃，“你那里是不是有一个叫杨东的快递员？”
刘雄一个激灵：“怎么了？”
“记住，这个人很危险，千万不要得罪。如果可能的话......尽量讨好他。”
挂掉电话，刘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他忽然觉得，自己还是有点儿眼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