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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被流放的农学生
林小满的指尖还残留着实验室消毒水的气味,眼前却已是异世界的血色残阳。三天前那场基因编辑事故的爆鸣声犹在耳畔——培养舱泄漏的紫色雾气吞噬整个实验室时,导师的尖叫、玻璃炸裂的脆响、还有身体被空间撕裂的剧痛,最终都化作此刻掌心黏腻的冷汗。
“小姐,该喝药了。“老仆从粗陶碗里舀起一勺灰绿色液体,混着铁锈味的蒸汽扑在她鼻尖。林小满盯着碗沿可疑的菌斑,原主零碎的记忆突然翻涌:这具身体是人族边境领主的私生女,因家族粮仓失火被扣上“灾星“罪名,发配到连盗匪都不愿踏足的诅咒之地。
马车突然剧烈颠簸,她的额头撞上窗框。掀开褪色的天鹅绒车帘,赤红色的河水正在峭壁下翻涌,水面上漂浮着金属骸骨般的异物。远处焦黑的山脊上,无数晶簇如刀锋刺向天空,折射出的冷光在视网膜上灼出光斑。
“过了枯骨桥,就是灰岩领。“押送的骑士用长矛挑起歪斜的路牌,铁甲缝隙间露出讥讽的笑,“听说上一任领主饿到啃地毯——希望您别继承这个爱好。“
林小满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补丁,某种不属于她的悲凉情绪突然漫上心头。这是原主残留的执念,那个十五岁少女至死都想证明清白的执念。她深吸一口气,忽然握住骑士的矛尖:“大哥知道为什么荒野不生草吗?“
骑士愣神的刹那,她猛地抽走对方腰间的水囊泼向地面。浑浊的水流接触赤色砂土的瞬间,竟像活物般扭曲退缩,蒸腾起带着金属腥气的白烟。
“因为这破地连水都闹脾气啊!“她甩开碍事的裙摆跳下车,鹿皮靴底传来的灼痛感让大脑瞬间清醒。这不是地球已知的任何地质结构——砂粒间闪烁的晶屑会自主移动,像在躲避人类的触碰。
老仆颤巍巍递上半块黑面包,林小满刚咬下一口,突然触电般僵住。面包里干瘪的麦粒在舌尖颤动,发出只有她能感知的微弱呜咽。某种本能驱使她跪倒在地,五指插入滚烫的砂土。
剧痛。
无数细小的悲鸣顺着指尖涌入,龟裂的大地在她脑中呈现另一种样貌:深埋地下的根系网络如同垂死巨兽的血管,晶化的能量节点正在吸噬最后的水分。当她本能地哼起实验室常放的《稻香》时,掌心突然腾起青铜色微光,脚边砂土竟钻出一株嫩芽。
“妖、妖术!“骑士们的长剑齐齐出鞘。林小满还沉浸在震撼中,忽然被老仆拽着狂奔。身后传来箭矢破空声,一支骨箭擦着她的发髻钉入岩壁,箭羽上绑着的兽牙串珠叮当作响。
六个狼首人身的生物从晶簇后转出,为首者脖颈挂着人类指骨项链,獠牙间垂落腥臭的涎水:“人类,见过银月狼族的逃亡者吗?“他的铁爪指向东方,“耳朵带冰焰纹章的杂种。“
林小满的袖袋突然发烫——那里藏着今晨在河边捡到的银毛团子。小兽此刻正瑟瑟发抖,隔着布料传递来幼兽特有的惶恐。她咽下惊呼,绽开此生最灿烂的假笑:“这位狼哥,你知道沙漠为什么不长草吗?“
趁兽人愣怔,她抓起把赤砂扬向对方:“因为都被你的帅气闪死了啊!“砂砾接触皮肤的瞬间腾起青烟,兽人们抓挠着溃烂的脸颊发出怒吼。她拽着老仆冲向锈迹斑斑的吊桥,背后传来绳索断裂的脆响。
当城堡尖顶终于出现在暮色中时,林小满瘫坐在爬满毒藤的台阶上。袖袋里的银团子探出脑袋,耳尖跃动的冰蓝火苗照亮她掌心的烙印——形如青铜镰刀的印记正在皮下流动,而墙根那些濒死的毒藤,正朝着她的方向缓慢蜷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