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3章 血包子(上)
在那诡异非常的氛围里头,陆雅琪递给我一个红通通的包子,语气冷冽:“去查查这包子的来路。”我望着手中这散发着莫名气息的包子,心里头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却又不敢违背她的命令。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四周还沉浸在一片灰蒙蒙的死寂当中。清冷的雾霭在街道间飘悠,将一切都笼罩在一层诡异的纱幕之下。空气中飘荡着淡薄的豆浆气味,仿佛是一种隐秘的召唤。我怀揣着不安,脚步沉重地循着这气味缓缓走去。
终于,我来到一扇破旧得不成样子的木门前。那木门就像一位行将就木的老者,在岁月的侵蚀下吱呀作响。我微微颤抖着伸出手,用力推开它,一股裹挟着热气与腐朽气息的浪头猛地扑来。店里,几笼白色的包子静静地躺在蒸笼里,腾腾热气袅袅升腾,可那包子皮上却泛着丝丝缕缕的暗红色血沫,恰似刚从一滩浓稠的血泊里捞出来一般,让人望而却步。
角落里,一位女子蜷缩着身子,像是一只蛰伏的老猫。她背如弯弓,佝偻得厉害,手中反复揉捏着一团面团。她的指甲红得扎眼,仿若浸满鲜血,在昏暗的光线中透着一股谲异的气息。
“这位小哥要来点什么?”女子抬起头,脸上皱纹纵横交错,犹如沟壑。然而,那嘴角却诡异咧到耳根,露出一口发黑的牙齿,与本应婀娜的身材形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反比。
我极力强忍着胃里翻涌的恶心感,佯装镇定地问:“老板,这包子瞧着挺特别的,能说说用的啥馅吗?”
女子“嘿嘿”一声怪笑,那笑声犹如夜枭啼鸣,令人胆寒。她用手指在面团上狠狠戳了戳,说:“自家种的香菇,香得很哟!小哥要不要尝尝?给你打个折。”
我赶忙摇摇头,目光装作不经意间落在蒸笼里的包子上:“这包子皮咋有点红呢?”
刹那间,女子的笑容如遭寒霜冻结,凝固在脸上。但转瞬之间,又恢复成那副令人毛骨悚然的神态:“啊,那是我用了点品红,看着喜庆些。”说着,她的手指不自觉地在蒸笼边缘摩挲,那指甲在微弱的晨光中闪烁着不祥的幽光,恰似某种未知的危险信号。
我心中猛地一揪,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我的心脏。不敢再多停留片刻,我转身快步逃离了这家可怕的早点铺。
“红包子的源头终于找到了……”我自我安慰着,然而心中的不安却如涟漪般层层扩散。
第二天清晨,鬼使神差地,我又来到了这家早点铺。刚一进门,店里弥漫的压抑与诡异氛围就让我脊背发凉。几个食客正坐在桌前吃着包子。只见他们眼球上的血管突兀肿胀,如无数扭曲蠕动的蛆虫,异常粗大。血丝如细密的丝线,在眼白中疯狂游动,看得我头皮发麻。更骇人的是,他们吃完包子后,脸上齐刷刷浮现出一种恍惚迷离的神情,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被某种邪祟硬生生拽出躯壳,看到了这世间不该存在的恐怖之物。
“阿姐的包子,真是神奇!我刚才好像瞧见我死去的奶奶在喊我呢!”一个中年男子用手抹了抹眼睛,对着空无一人的空气痴痴傻笑,那笑容僵硬而扭曲,在这昏暗的店里显得格外惊悚。
我佯装镇定地观察着这一切,可心里却像被一块巨石死死压住,喘不过气来。陆雅琪曾说过,这包子中的棺材菌是一种寄生菌,一旦进入人体,就会像恶魔扎根一般,在眼球中疯狂生长,最终牢牢掌控宿主的意识。
就在这时,身旁的一个年轻人猛地站起身,动作突兀而慌乱。他的脸色如纸般惨白,毫无血色,眼球上的菌丝已然突破了脆弱的角膜,如邪恶的触手一般,朝着四周蔓延生长。他脚步踉跄,如丧尸般摇摇晃晃地冲向门口,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我…我看到了…那个死人…他在叫我…”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中年男子的瞳孔竟瞬间扩散成诡异的蜂窝状,每个孔洞里都伸出细细的菌丝触须,它们扭动着、伸缩着,仿佛是贪婪的怪物在寻找着猎物。男子仿若被恶魔附身,痴笑着用力撕开衣襟,那胸口的皮肤竟变得透明如蝉翼,隐隐可见下面随呼吸起伏的菌丝网络。那分明是一个恐怖的人形菌巢,让人不寒而栗。
我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他的手臂,试图阻止这可怕的一幕继续上演。但就在此时,他的眼球毫无征兆地猛然爆裂,“噗”的一声,一股黑色的菌丝如汹涌的潮水般喷涌而出,瞬间将我的手臂紧紧缠住。那菌丝冰冷而黏腻,仿佛带着一种邪恶的意志,顺着我的手臂拼命往上攀爬,所到之处,肌肤传来阵阵刺痛与寒意。
“快!把他们拖出去!”女子那冰冷而诡异的声音,如同幽灵的低语,从背后幽幽传来。
话音刚落,几个食客如同被无形的绳子操控的木偶,面无表情地围了上来,二话不说,强拽着我和那个年轻人,将我们拖向店后的小巷。我奋力挣扎,试图呼喊求救,可那该死的菌丝早已爬上我的喉咙,紧紧扼住我的声带,让我发出的只有微弱的呜咽,如同困在绝境中的困兽。
不知过了多久,我渐渐恢复了些许意识,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黑暗而潮湿的地窖之中。腐臭的气息如实质般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中,令人作呕。无数细小的黑色孢子漂浮在眼前,仿佛是恶魔散布的诅咒,在黯淡的光线中若隐若现,如同无数双窥探的眼睛。
我低下头,惊恐地看到自己的手臂已经被厚厚的棺材菌覆盖。那些丑陋的菌体犹如贪婪的寄生虫,正缓缓侵蚀着我的皮肤,所过之处,肌肤泛起令人恐惧的溃烂。
“别来无恙呀,后生仔。”一个熟悉而诡异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仿佛是从地狱深渊里传出的诅咒。
我艰难地转过头,发现竟然是那个被陆雅琪打过的阿爷。他身影隐匿在黑暗之中,朦胧可见,宛如一个来自阴间的鬼魅。
阿爷的声音带着一丝阴森的怒气,从身后的阴影中幽幽飘来:“本来还想着把你收归门下,没想到你竟做了那妖婆的帮凶!”
借着微弱的光线,我看到他手中握着一把长刀,刀身沾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菌丝。
在这阴森的地窖里,灯光昏黄且闪烁不定,好似随时都会灭掉。阿爷手中那把沾满菌丝的刀,在这黯淡的光线下散出幽幽的光,仿佛每一道光线里都藏着无尽的惊悚。那菌丝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微微扭动着,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邪恶。
“你…你到底干了啥?”被恐惧紧紧扼住咽喉的我,费劲地挤出这句话,声音颤抖又微弱,在这空旷的地窖里显得那般无助。
阿爷冷笑一声,笑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格外刺耳。
“你可晓得,棺材菌,那就是尸体的舌头!当年我妻子死去,我舍不得她就这么走了。”说到这儿,他双眼透出炽热又疯狂的光芒,仿佛沉浸在某种扭曲的执念之中。
“我苦心钻研、寻觅,终于找到了养菌葬的法子,成功让她活了过来。”阿爷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且满足的笑,那笑容里透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得意,“你在包子铺看到的那个女人,就是我妻子。每隔十年,她的生机就会减弱,需要十个活人的眼球来喂养,才能维持。这都是为了让我们能够永远在一块儿……”
听闻此言,我浑身一震,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一股凉气从脚底瞬间蹿上头顶,冷汗不受控制地顺着脊背“唰唰”流下,把衣物浸得湿透。
阿爷慢慢举起手中的刀,那动作迟缓却又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然。“你要是识相,就乖乖让我取了你的眼睛,也算是给我妻子尽一份孝。”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仿佛从幽深的地府传来,在这封闭的地窖里缭绕不绝。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头。
“你放心,等我取了你的眼睛,你的魂魄也会跟着我妻子去阴间享福……”阿爷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朝我走来,脚步沉重又缓慢,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我的心跳上。那把沾染着邪恶气息的刀,在昏暗中闪烁着不祥的光,离我越来越近。
此刻的我,心中满是绝望与不甘。回想起自己莫名其妙卷入这场可怕的事件,懊悔极了。但求生的本能让我在极度恐惧中仍努力琢磨着脱身的法子。看着阿爷一步步逼近,我的大脑飞速转动,努力寻找着任何可能的机会……
同时,我也在心底盼着陆雅琪此刻能出现,像上次一样,救我脱离这无尽的恐怖深渊,可内心又隐隐担忧,她是否真能及时赶来……
在这令人窒息般的恐惧氛围中,我只能紧张地盯着阿爷,等待着未知的命运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