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圣师的身份
止郎中没想到何邈竟会对经商之事感兴趣。
“夏口分东西二市，东市皆为盐米面粮油等本地生活之产，那一带我倒是极为熟悉，或可帮你物色一处临街院子，不过这价钱，自是不会太低。”
谁家还不会有人得小灾小病，止郎中在夏口行医十数年，自有名声，熟悉整个夏口城的大街小巷。
东市是交易生活用品，西市不用说，正是经营活体牛、羊、马、车，甚至还有两处奴棚，有人在此贩卖奴、婢、僮。
“那便麻烦先生了。”
“此事倒也不麻烦。”
何邈没有直接询问何晏之事，而是等到了晚上，求教一些周髀上的疑问时，才顺便提起。
周髀上有些天文历法之事，可非他这个后世人自学便能懂的，很多语言，何邈也必须有人引领，方知其意。
止郎中见仅仅两月不见，何邈便进步极大，心中也不免震惊不已。
以何邈此时对周髀的学习理解程度，恐怕相当于他当年入学三四年水平了，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讨论完一遍学术后，何邈这才顺势拿出了那本《基础数学》。
“先生，我略微预习了一番这本书，敢问先生，作此书之人，名叫何晏，却是何许人？”
听到何邈提起何晏之名，止郎中脸色一变，随即隐去。
“此人，不可说啊！”
何邈其实隐隐已经察觉，这何晏的消息，恐怕是一个禁忌，看止郎中表现，正好证实了此点。
“先生，为何不可说？莫非此人乃罪大恶极之徒？”
“倒也并非如此，不过以后万万不可于外人之前提及此人。想必你已然知晓锦衣卫，一旦你打听此人消息，很可能便被锦衣卫盯上。”
这回答，就让何邈好奇了，当下继续追问。
止郎中小声道：
“我也只是听先辈传，这何晏，乃大将军何进之孙，其父早亡，本朝先帝收其为养子。
此人善于数术、工事，曾献策晒盐以聚财，炼钢以强军，致使许都快速强盛，并建三千重甲骑兵，名曰玄甲铁骑，又称虎豹骑。
此虎豹骑全身铁甲，甚至战马都以甲附体，并配双边马鞍，马蹄铁等物。
官渡之战，三千玄甲，杀败袁绍两万轻骑，十数万步卒，威震中原。”
何邈假装倒吸一口凉气。
“这些，为何史书上全无记载？”
“官渡战后，期间许都发生何事，我等自是不知。不过据闻此人后来为今上之师，并于荆州之战，江东之战，皆多有献策。今上登位后，此人号为圣师。”
“圣师？”
听到这两个字，何邈忽然想起兄长何敬与自己说的话。
何大虎带回自己原主人时，说的便是这二字。
“圣师自然乃是今上之师。至于为何史书中并无此人记载，据闻乃是后来得了失心疯。”
何邈心中暗道，鬼扯，一个穿越者，怎么可能得失心疯。
见他不信，止郎中缓缓摇头道：
“或真得了失心疯，否则怎会说出那番言论来？又怎会朝廷下诏，禁止谈论此人此事，并广布锦衣卫，天下巡查。如今此事过去了十六年，还未曾解禁。”
“何种言论，怎会凭几句言论，便认为得了失心疯？”
“说出来，你恐怕不信，此人竟言，天上无限，天下为球，我等皆生活于一球之上。
此种言论，岂不好笑？
若是寻常人如此言说却也罢了，此人乃是圣师，如此胡言乱语，又多出奇策，让先帝、今上与功臣勋贵们为敌，削弱世家大族，如此一来，不引起反噬，群起而攻之才怪。
至于具体发生了何事，我等自是不清楚，也与我等无关。
哎！想必数十百年后，此人也就渐渐淡去，消失于长河之中罢了。
若非这些教材乃是其得失心疯前，便已然传遍天下，无法抹去其名，或许连这名声，都将不存于世。”
听到这里，何邈其实已经大概知道事情始末。
就是得罪人了。
得罪的不是人，是整个时代。
是整个时代的价值观。
天圆地方是古人对宇宙的认知，是阴阳五行、天人合一、先天八卦等等一切理论的基础，一切对宇宙认知的根源。
你说他是错的，那就是挑战整个天下的世界观。
正如前面坐着的这止郎中，他都只认为这是一个笑话。
何邈若有所思，忽然问道：
“先生，此人有无子嗣？”
止郎中摇摇头道：
“此事却不知详细。不过倒是听闻他取过几位妻妾，其中便有先帝之女金香公主。”
何邈问到了大概，见止郎中也就知道这么多，遂又将话题扯到了学术之上。
止郎中却只当这是一次闲聊，并未在意，且在次叮嘱何邈，在外切勿与人谈论此人之事。
接下来的数日，何邈仅仅去了一趟东市西市，便再也没出门，在医馆中潜心学习周髀。
以他后世十几年的学习和几十年见识，很快便将这本数术经典吃透，甚至已经融会贯通，这让止郎中震惊不已。
而此时，止郎中也找到了一处院子，其临街有三间房，正中一房，可作为客厅，直通后院，两侧则可作为两间店铺。
何邈看过之后，觉得满意，便以十五万钱的价格，将其买了下来。
十五万钱，便是一百五十个银元。
何大虎对于何邈的决定，自是不会有任何质疑，直接便亲自将钱送至。
何邈也不搞什么营销，直接便请止郎中写了个“何氏干货铺”作为牌匾，从家里拉来几百斤干蘑菇，还有一些芦菔干（萝卜干），由小茹坐镇前台，阿豹负责拉货与仓管，开门营业。
当然，固定客户也要有，所以他亲自走访了几家酒肆客栈，以低于市场价格三成，并送货上门的服务进行营销。
没几日，何氏干货铺便入驻了五六家酒肆。
有了固定客户，再加上何邈将零售价格也调至市场价格的八成左右，店铺很快便走上了正轨，每日营收，有了几百钱。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开业的半个月后，一辆马车停在东市路口，车帘掀开。
“家主！就是那小子，小的认识，那时候装傻，现在竟还读起书来了。家主，小的可领三五人将其堵在巷子中，打断一条腿，看他还敢戏耍我卢家。”
“不用！如此，却便宜了那小子。正好趁此机会，拔掉何大虎这颗毒瘤。走！去县衙找杜户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