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观测者的晚安曲

量子永生云端的数据雨停歇时，顾沉舟在新生宇宙的胎膜上睁开双眼。他的意识化作引力透镜，注视着2023年的沈星遥坐在咖啡馆，指尖悬停在发送键上方。南极科考队的邀请函在屏幕闪烁，像极了Ω装置启动时的脉冲频率。

“这是第八次选择。“林晚秋的残影在宇宙微波背景中舒展，她的身躯正被暗能量拆解成原始信息流，“你本可以成为新世界的父亲。“

顾沉舟的思维触须轻抚着时间线，那些被抹去的轮回在虚空中泛起涟漪：沈星遥在第七次重启中化作星云尘埃，林见鹿在第五纪元用植物神经编织时空经纬，黑海王在第二次循环里为保护潜艇船员自毁反应堆...

“他们不该是注脚。“他将母亲的数据残骸收拢成超弦，“真正的救赎不是重启，是承认所有伤疤都有资格结痂。“

新生宇宙的恒星开始初啼，顾沉舟的意识体降维落入咖啡馆。沈星遥的手机突然黑屏，防窥膜上浮现出林见鹿的孢子密码：当冰晶的折射率等于遗憾的平方根时，所有未竟之事都会在平行世界绽放。

他握住根本不存在的咖啡杯，量子纠缠让沈星遥无意识地抬头。落地窗外经过的少女戴着沙漠玫瑰发卡，那是林见鹿在本宇宙的投影。三个命运支点在此刻构成完美三角形，时空曲率泛起微笑的褶皱。

南极的雪开始逆着重力升空，组成莫比乌斯环状的极光。科考站里的Ω装置自动解体，零件坠入冰缝时发出编钟般的鸣响。正在调试仪器的研究员突然流泪，他的基因深处响起七百万个自己的恸哭。

“晚安。“顾沉舟亲吻咖啡杯沿，杯底浮现出母亲最后的数据残痕——那是用超对称粒子拼写的“对不起“。当他直起身时，身体已消散成暗物质流，永恒萦绕在这条拒绝Ω污染的时间线。

沈星遥最终没有按下发送键。她走出咖啡馆时，沙漠玫瑰发卡的少女正蹲在街角喂流浪猫，晶状体倒映着永远不会到来的末世。暴雨突然倾盆而下，雨滴在触地前凝结成冰晶，悬浮成黎曼猜想的非平凡零点图案。

在人类观测不到的维度，顾沉舟正在用超弦编织防护网。那些被抹消的轮回记忆化作彗星，永恒巡游在太阳系边缘。偶尔有宇航员在深空幻听里捕捉到只言片语，会以为是宇宙微波背景的杂音。

林见鹿在本宇宙的植物园里培育出新品种玫瑰，每片花瓣都记录着被遗忘的战役。沈星遥入职了量子物理研究所，她主持的项目恰巧命名为“时砂计划“。当两人在学术会议相遇时，签到笔突然写不出墨水——那是顾沉舟在更高维度笑出了引力波。

南极冰层深处，最后一块Ω装置碎片正在消融。它内部封存的不是科技也不是灾难，而是所有轮回里人类说过的七千亿句“我爱你“。当冰水渗入地幔，这些数据将搭乘火山灰环游世界，成为每场春雨里未被破译的摩斯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