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2章 真相
顾砚声动作一顿,“怎么说?”
文彦低声道,“我昨天晚上就找了青帮的人问,这车是被青帮一个叫吴四宝的人拿走了。
果然我们猜的没错,这吴四宝在青帮辈分不低,有能耐和料善扳手腕。
料善拜的师傅不是黄金荣黄老爷子么?
这吴四宝的师傅叫季云卿,实力虽然没有黄老爷的强,但是辈分高啊,在青帮,同样是大佬级别的人物!
而且我听他们说,这个季云卿和日本人的关系好,这不,现在这上海滩,人家有日本人罩着,谁怕谁啊?
说起来拿这个消息真轻松,我估计是料善当时帮我们找的时候,确实花了力气,一打听,人家都知道,我就花了一顿酒钱就全摸出来了。”
“吴四宝。”
冤有头债有主,顾砚声得记住这个名字。
“买车有消息么?”
“暂时还没有,昨天喝完酒挺晚了,我估摸他们醒来传消息出去,最快怎么也得下午才有信了吧?要不我下午回去问问?”
“那也不用这么着急,晚上再说。”
下午问了,要是对方约晚上,顾砚声还没时间呢。
......
外滩,上海众业公所。
这是英国1905年在租界成立的股票期货交易所,发行外商的股票,卖给中国人,实现资本扩张。
顾砚声选这里,那是因为隔着一条街,就进了法租界的地盘,众业公所的斜对面就是法国领事馆的所在地。
他来这里合情合理。
众业公所往左是外滩的江,越右走下去全是生活区。
现阶段能炒股票的那都是小有资产的人,这附近的店铺多的很,很是繁华。
11点半,顾砚声找到了右手边的第一家咖啡馆。
寻摸了下附近的位置,登高眺远,找了间茶楼的二楼,顾砚声看起了报纸品茶。
茶楼里也有不少人在讨论股票的事,修炼韭菜的自我修养。
12点差两分,陆博文的身影出现在咖啡店的门口,找了外摆的座位,明晃晃的坐在那点了杯咖啡喝。
顾砚声的目光开始在他身后的人群中巡视。
“出来,出来,出来......哎,两个。”
这个时间点人很多,走走停停的人不能说就一定有问题。
可要是有那么两个男的,大中午的杵在不远的街边,走也不走,手里也没点正事,一杵就是二十来分钟,那简直比黑夜里的灯泡还耀眼。
其实有心找,发现被跟踪是真的不难。
何况顾砚声还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
随着陆博文喝完了咖啡,进到咖啡店里上厕所,其中一个男的终于有事情干了,急吼吼的冲过马路进咖啡店里。
等到博文出来,过了一会才急吼吼的出来,大概是确认了厕所里没有其他人,不是在接头。
他们继续跟着陆博文逛大街。
再次验证身份。
按原本计划,老地下交接完物资,便要离开上海,但眼下物资交接没完成,人却已经暴露过一次,他现在离没离开,谁也不知道。
新手可能被抓一次吓跑了,但老地下.....顾砚声还真就怕人家就还呆在上海,非要完成任务。
老地下不知道他们来干嘛的,物资里的电台人家可能觉得是非常紧要的东西,死都要完成任务......
这个人现在太危险,随后可能再次进入67号的视野,顾砚声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就必须想办法让这个交接结束,让老地下离开上海。
而且,还不能让对方见他们的面。
顾砚声又坐了半个小时,喝完了杯里的茶,这才掏钱走人。
“买单。”
......
晚上,沃夫组织的酒会。
法国领事理查德先生表示,你做事的效率我很高兴,但你不让我的人参与,我不喜欢。
整件事由于结束的太快,确实有甩开法国自己干的意思,但天地良心,纯粹是因为这个局就是顾砚声为了救人布的,目的是快速救出人,哪顾的上他喜不喜欢。
这是顾砚声的错,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确实应该照顾当事人的情绪。
“理查德先生,我是个工作狂,其实当天从你那边出来,我就马不停蹄的去找长谷先生为您的事情,能够得到圆满解决铺路。
并不是我不愿意带上你的人,而是你的人去了律所签合同,而我牢记客户的第一要务,争取时间,所以和您的助手产生了时间差。”
长谷仁川点头,“确实如此,对于顾先生的敬业精神,我觉得是值得赞扬的。”
“谢谢。”
顾砚声微笑顿首,对着要决定花不花钱的理查德继续输出:
“不过这终究是我的问题,所以我今天特地要求两位来,就是当面向你们阐述接下来我的策略,以及会发生什么。”
理查德的表情这就好看很多了,“起诉是一件大事,法租界现在已经在一片骂声之中,如果起诉了,我却不能百分百赢,这案子我不如不打,法租界总不能再当一次笑话,你说对么?
所以,顾先生,请务必详细告诉我你的策略。”
这是心里话,再输这个领事的位子估计就没了,顾砚声诚恳点头。
“好的,首先明确我们的目的,是让报社道歉,不谈经济赔偿,就是名誉赔偿,正式登报道歉,可以么?”
“可以。”理查德根本无所谓钱。
“好,接下里就是重点,报社提出的质疑有二。”
一是发生在酒楼的抓捕行动,那群便衣,疑似日本人,因为着装明确的巡捕是后出现的,有着明显的区别。
二是发生在巡捕房门口的抓捕行动,那几个周边巷子里的人,虽然穿着便衣,但是也穿着疑似日本军靴的鞋子,有照片为证。
报社在此基础上武断揣测,斥责,法方把租借执法权移交给了日方。
那么这个案件的核心,就是报社揣测的对,还是不对。
可是,当天发生在酒楼的抓捕行动,除了你们双方以外,谁也不知道此次抓捕行动,到底抓了什么人,到底有没有日本军人参与。
报社不知情。
我说的够清楚吧?”
看了下两位领事,两位领事都点头。
顾砚声微微笑笑,“那好,希望两位领事记住我说的话,千万别忘了。
接下来,我作为律师,就有必要就本案情询问下我的当事人,理查德先生您了。
我听说案发之前,有日方的重要人物要来法租界游玩,考虑到最近租界频频发生刺杀行动,为此你们还制定了保卫计划,有没有这回事?”
理查德只是浅想了一下,看了眼长谷仁川,马上说道:“确实有这回事,我和长谷先生为了保卫计划再三商量,这家酒楼就是其中一处地点,对吧,长谷先生?”
长谷仁川严肃说道:“确实如此,这是我们公爵的嫡子,也是未来的公爵爵位继承人,身份尊重。”
顾砚声点点头,“那我就能理解当天为什么茶楼上丢下了盘子,就会有一帮人神情紧张的冲出来,还是便衣,看起来还像日本人,原来他还就是日本人,护主心切。”
“那这样不是证明了报社说的对么?”
理查德不理解了,所有事情全部串上了,但是这结论不对。
顾砚声一抬手:“理查德先生,你陷入了思维误区,不要跟着报社的思维走,我们为什么非要证明报社说的日本人不是日本人,这根本不是重点。
整件事的核心,是报纸由此引发的无端揣测,法租界向在沪日军移交了执法权,而出现的日本人让你根本无法解释他们为什么会出现,为什么能在法租界抓人!
这才是让你觉得没面子的关键。
日本人出现没出现,确实很重要,但是要分出现的原因。
重要人物去往他国领土,他国提供保护,但本国军人着便装增加保护,这是不是两国在交往中的基本操作?
这是法租界向在沪日军移交了执法权吗?
当然不是。
所有国家都是这么做的!
法国和日本都没有义务向媒体公开此次私人游玩行动,尤其是在刺杀频发的当下。
各大报社仅根据自己的想象,就在那猜测发生的事,还根据猜测去污蔑法国方面的名声,是不是大错特错。
我的话说完了,两位还有什么意见?”
顾砚声拿起红酒杯示意。
长谷仁川反应快,思索间轻笑了一声:“出人意料,但是全部符合情理之中,我想民众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复,也满足了他们那微小的好奇心。”
说罢也举起了酒杯。
理查德细细品味也反应过来了,事实全部重构,但事实本身一件都没有强行改变,不反驳出现的日本人,还能做到全部合情合理。
不管是对舆论,还是对国内的问询,他都能拿出一份毫无问题的答卷。
那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他举起酒杯,“顾先生,这件事就拜托你了,马上起诉,越快越好,干杯。”
“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