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4章 臣,请迁都洛阳!
......
“安敢如此?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当街掳掠宗室,王法何在?
我乃扬州刺史刘繇!我要见天子!我要面见天子!”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士卒们一阵哄笑。
“弟兄们,还抓了条大鱼!给郭将军带回去,大功一件。”
“国贼!国贼啊!!!”
刘繇在押解中急呼,长安于乱战下哀嚎。
李傕劫持天子、皇后,郭汜扣押文武百官,二人互相把持朝政,怒斥对方为反贼作乱,在长安城中摆开兵马,彼此攻杀。
才入长安的刘繇,就于甲士刀剑威逼之下,眼睁睁看着昔日繁华街市化作狼藉。
双方军队在城中横行厮杀,刀光剑影间夹杂着百姓此起彼伏的哭喊,而回应他们的只有长刀划过,血流如注。
一路押解走来,干涸的血渍染红青石路,脚下磕磕绊绊,是倒伏的残肢断臂,血腥味、腐臭味,弥漫满城的肮脏,洗刷着这座千古帝都。
“怎会如此?便是国贼董卓当政,也未至于斯!”
满目所见,触目惊心,若非亲至长安,刘繇根本无法想象,大汉都城,天子所在,竟已糜烂至此!
他现在都有些后悔过来了,早知今日还不如一开始就投降袁术。
看在太史慈面上,自个又是汉室宗亲,只要安分守己交出权力,那袁术也不至于真就丧心病狂到要杀了自己,保不齐还能得享一世富贵。
现在好了,刚出虎穴不说,如今是直接进了魔窟!
城中难见一个百姓,四处都被喊杀声淹没,皇宫方向更是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昔日的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到而今只剩断景颓垣。
刘繇无奈一叹,嘴角泛起一抹苦涩,别说寻常百姓,他这么一个汉室宗亲,扬州刺史,这不也说被掳走,就给当街抓了吗?
火光映红了半片穹天,喊杀声、哭喊声、马嘶啼鸣声交织,仿佛地狱景象在各处上演。
昔年十八路诸侯讨董,以至东都洛阳于滔天业火中化作焦土,今时今日,这仅剩的西都长安也将在乱战下碾为废墟。
终于,刘繇被押送进一座大帐,帐中主座空无一人,许是郭汜在外与李傕厮杀未归,帐下众人灰头土脸,尽皆公卿显贵。
“刘...刘公?
你也来了!”
“杨公?”
刘繇闻声望去,见是太尉杨彪,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上前诉苦。
“杨公!何至于此啊?长安可是朝廷中枢所在,怎容国贼如此戕害?我听闻天子都被那李傕劫走,先帝托孤至今,诸公就是如此匡扶社稷的吗?”
不想,众人见了他来,不止杨彪,司空张喜、尚书王隆、廷尉宣璠、大鸿胪荣邵等满朝公卿,也如看到救星般迎上了他。
“刘公?是刘公来了!”
“刘公何来迟也?”
“刘公可是听闻长安之乱,率扬州精兵保驾勤王?”
“不愧为汉室宗亲!天佑我大汉,还有忠义如刘公者!”
刘繇:“......”
听着这一声声期盼,刘繇好一阵无言,心中万语千言,化作一声长叹。
“南边也打的厉害,那国贼袁术矫诏讨贼,先据我扬州治所寿春,后夺我江东基业,我...我此番...嗯,是来朝中求援的。
要说兵马......”
刘繇看了看身侧,原本负责押解他来长安,现在茫然间被和他一块押来的两名袁术家兵。
他话音顿了顿,微微颔首,轻指二人,“只此护卫两人耳!”
群臣:“......”
群臣都以一种古怪的目光看向刘繇,求援?我们还要管你求援呢!
你看我们如今这架势,像是能有兵马的吗?
况且,哪有一州刺史,丢下地方政权不顾,亲自来中央求援的?再说你来就来吧,好歹跟董卓进京一样,你带着兵马来啊!
兵多兵少的不提,哪怕两三千人,也能解个燃眉之急,大家伙多少能有点安全感。
你只身一人带两个护卫过来,顶什么用?给郭汜送人头的吗?
还是太尉杨彪看出刘繇脸上尴尬之色,也是摇头叹息。
“不止你那南方不定,我听闻近来吕布与曹操争夺兖州,袁绍与公孙瓒对峙于幽州,徐州牧陶谦还死了,他上表让刘备这等无名之辈领徐州牧,那奏表至今还压在尚书台,无人理会。
自先帝去时,至今不过六年,我大汉天下怎至于斯?”
他当先悲呼一声,于是众官皆哭,满朝公卿,夜哭到明,明哭到夜。
......
却说刘繇被押来郭汜处,他孤身一人,也无他法,只得跟随百官一起悲哭叹息,本来以为如今已经够惨了。
可他哪里想到,那郭汜不知怎地竟不是李傕对手,眼看兵败将至,郭汜尚且能带兵而逃,他们这些从贼的文武百官,再落入李傕之手,又哪还能讨得了好?
就在群臣商量着等贼兵打来,该如何说辞,以奉迎天子及李傕之时。
恰逢兵凶战危,眼看郭汜败局已定,就连天子都加封李傕为大司马,加以安抚。
不想那李傕大喜之下,居然重赏了一位巫师,并对麾下众将表示他今日得胜之功,皆仰赖巫师祈福。
于是乎,他麾下没有得到任何赏赐的将领心生不满,当中有一名唤杨奉者越想越气,一怒之下带兵叛乱,李傕一时间忙于应对内乱,郭汜这里竟又稳住了局势。
都商量妥当,对好了说辞,准备迎接李傕的群臣闻言好不尴尬。
混在其中的刘繇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们长安城里这也太乱了,我要回江东!
然而此时的刘繇显然还是小看了这中央朝廷,都城长安的乱象。
这头杨奉叛乱刚被李傕打跑,张济又统领大军,自司隶以西陕县赶来,派兵传话,曰:
“今二公纷争,有失朝廷大体,吾欲为尔等讲和,李将军可弃戈释甲,与郭将军重归于好,同扶汉室,共保国家。
敢不从者,引兵击之!”
得,又来一位!
等刘繇听说这消息,他都习惯了。
打,接着打,你们指定还得打!
果不出刘繇所料,在张济的威逼下,表面的和解并未维持多久,见天子与百官得脱两方挟持,张济遂谏言天子,曰:
“今长安破败,臣,请迁都洛阳。”
帝允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