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代号
此时的项羽眼神是三分茫然，五分警惕，还带有两分惊诧，宛若一副扇形统计图。
任谁莫名其妙地来到全然陌生的环境，心底都会有不安。
虽说屋内环境清幽，但架不住气氛实在诡异，两个脸蒙在白雾里的人，嘴里还神神叨叨地念着什么“天尊”。
不过项羽让惯来逞勇斗狠的吴中子弟服气，并非只靠一身蛮力。
他双手撑在桌上，身子微微前倾，开口问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好像不是在梦里吧？你们又是什么人？”
陈元打量着项羽，淡淡一笑。
“你们先坐下吧，二位现在的疑惑，我等下会替你们解答的。”
他在将入梦术升到中级之后，不用等别人入睡才能使用，而是可以直接将视线范围内的人拉进同一个梦境，上限为五个人。
配合上神通“千里目”，简直就是神技。
因此陈元基于未来能更方便参与历史事件，薅系统奖励，挑了陈胜和项羽，让他们作为第一批梦境的人物。
自己选择陈胜，是因为他俩之前有过接触，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对方已经认可自己是“天尊”。
至于项羽，主要是在现在这个时间点里，比他重要的人物，没他好找，比他好找的人物，没他重要。
毕竟会稽郡的吴县就一家项府，而项府内身长八尺二的就项羽一个。
听到这话，陈胜学着陈元的模样，在椅子上板板正正地坐好，放在腿上的双手下意识地攥紧，内心激动不已。
天尊居然主动找我了。
祂还主动让我坐下！
看来是我在大泽乡和蕲县的表现不错，让祂满意了吧。
对了，天尊之前不是说等自己举事成功，替祂办件事来着？
现在祂找我，就是想告诉我要去办什么事吧？
兴奋之下，他是完全忽视了一旁的项羽。
……
项羽见陈胜落座，只剩自己独自杵着，挠了挠头，抽出椅子，缓缓坐下。
“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
陈元平静道：“我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神明，云雾之上的神秘主宰，洞悉过去和未来的大爱天尊。你也可以直接称呼我为天尊。
而你现在确实身处梦境之中，是我营造出来的真实梦境。
至于我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了进行某些尝试。”
“某些尝试？”项羽一愣，有些疑惑。
陈胜同样微微侧目，略带不解地望向上首位置。
陈元颔首，刻意压低嗓音道：“没错。
我曾见列国攻伐不休，长平坑里埋了冤魂四十万。
我曾见征夫衣不蔽体，大梁城头冒雨修墙日夜未停。
我曾见理想者绝望投江，为民者万箭穿心，爱国者千夫所指……
我对这个糟糕的世界非常失望。
因此我想见到一个天下太平，万民康乐的世界。”
陈元顿了顿，望向项羽和陈胜，缓缓开口道：“我选中了你们，想进行一些尝试，看看你们能否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
而我受到天道限制，不会主动使用神力来干涉太多，更希望你们彼此分享信息，或许这将会改变你们未来的命运。
如果你们拒绝，我也不会强求，可以直接让你们回去。”
他刚刚所说的那段话里有部分内容是编造的，主要是为了在项羽和陈胜面前，将“天尊”这个形象塑造起来。
但并非是在欺骗。
自己没去过长平和大梁，没见过屈原、吴起、田单。
可穿越以来，他见到的是民生凋敝，是百姓一年到头忙于劳作却食不果腹，是贪官污吏嚣张地在上头作威作福。
以陈元这个后世的穿越者来看，这确实是个糟糕的时代。
因此他说出想见到天下太平、万民康乐的世界，是他的真心话。
当然，陈元这么说，也有其他的原因。
他想通过梦境将项羽、陈胜以及其他历史人物聚拢，但单纯用恐惧和威胁，不可能让他们完全屈服。
只有塑造理想信念，加上共同利益，才能让出身天差地别的人走到一起。
……
陈胜张大嘴巴，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自己在昨天都还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戍卒，哪怕现在带着九百人举事，也不过占据了一县之地，哪怕曾经夸口“鸿鹄之志”，也只是想有朝一日能富贵还乡。
“天下”“万民”这样的词，对他来说，似乎太过遥远。
不过陈胜想着自己早在举事之前，就向天尊许诺，于是想要开口应答。
“我……”
“我当然没问题！”
项羽右手一拍桌子，语气满是振奋。
哪个十几二十岁的少年没有过拯救苍生，打爆腐朽世界的想法？
何况他早就受不了暴秦的统治了。
要不是叔父拦着，自己早就想带着桓楚，去刺杀皇帝，把各地搅个天翻地覆。
“……也同意。”陈胜接上自己前面半句话。
陈元见两人都答应下来，顿时松了口气。
万事开头难，自己现在完成了第一步，那推进后面的事就简单了。
他缓缓开口道：“按照我的想法，你们可以多多沟通交流。”
话音落下，陈胜和项羽对望一眼，接着低头思索起来。
屋内陷入安静，弥漫起一丝丝尴尬。
两人都不是内向的性格，但在这样的场合里，都不知道该如何打破沉默。
见状，陈元开口道：“如果不知道说什么，我就说两条你们其中一个不知道但对方了解的信息吧。
嗯……对了，你们要是不知道如何称呼对方的话，就用代号来称呼。
至于你们的代号，就从《山海经》中选吧。”
在陈元准备向两人透露信息的时候，他才意识到陈胜和项羽之间并不了解彼此的身份，而且他们的真实信息都较为敏感，不宜在第一次“梦境会议”中直接说出。
故而陈元想到了用“代号”的方式，来进行规避。
至于为何选择《山海经》。
一来是《山海经》并非一人所作，整体成书时间恰好在战国到汉初这段时间，里面的神话传说在民间亦流传甚广，陈胜和项羽都能了解。
二来则是自己是天尊，要是选什么《诗经》《论语》《吕氏春秋》……那像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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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经》所载九州山川、怪物，余不敢言之也。然陈王、项王皆信其述。——《史记·志怪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