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懵懂的少女心
“施南昇，你放开我！我跑不动了！放开！”古月浑身难受，实在不想再迎着雨跑了。她努力想挣脱施南昇的手，无奈对方似乎完全听不见她的声音。古月只得抬起他的手，狠狠咬了下去！
施南昇刚才被黎天星的举动气得快要抓狂，满脑子想着怎样才能让他别再打古月的主意，加上古月说话时有气无力，他真的完全没听见……直到手上传来痛感，他才猛然清醒过来，赶紧松开了她。
“对不起！我……我刚才没听见。古月，你还好吗？你的脸色很难看！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施南昇一脸担忧地望着古月，神色慌乱。他赶紧扶着她到公交站台下避雨，顺便稍作休息。施南昇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有些发烫。两个人的衣服都在滴水，都怪自己气昏了头，拉着人就跑，也不知道在校门口拦辆出租车！害她又淋雨。他看着眼前这座桥，第一次觉得它太长了！她现在一定特别难受……
由于一路疾跑，古月此刻满脸水珠，头发湿哒哒地贴在脑门上。肋骨处传来阵阵痉挛般的疼痛，胃里翻腾得厉害。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只手撑着腰，另一只手捂着胸口，试图安抚自己狂跳的心脏。她连站直身子都觉得困难，这滋味比晕车还难受，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哀怨地瞪着他，不发一言。不是她不想说，而是现在连骂他多管闲事的力气都没有。她只是对他摆了摆手，一脸无可奈何地朝家走去。对于施南昇如此冲动蛮横的行为，她真的无言以对。
当她刚刚迈出步子，施南昇身子往前一探，迅速弯腰把古月背了起来，小跑着朝她家走去。
“啊！施南昇，你干什么？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
“我是不会放你下来的！一会儿就到了，你别乱动！”
古月被他背在背上才反应过来，这个家伙，怎么这么轴呢？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蔫蔫地趴在他背上。其实这样背着走，颠得胃里更不舒服了。可惜现在说什么，他也不会把她放下来的。
到何家院门口的时候，雨势终于比刚才小了点，但依然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施南昇轻轻放下古月，她脚刚落地，就捂着胸口在旁边干呕起来。
“怎么了？很不舒服吗？要不我们去医院吧！”施南昇双手扶着她，有些手足无措。
“没……事，就是你刚才跑得有点快，所以颠得反胃。谢谢你了。你快回家去换衣服吧！不然会感冒的。”古月朝他摆了摆手，顺了口气，不再停留，直接推开门进去了。
等到她上楼，施南昇才一溜烟地朝药店跑去。他买了好几种治感冒的药，然后又一阵风似的跑回古月家院外，全然不顾自己浑身湿透。被河风一吹，他竟冷得有些发抖。
他望着古月的窗户，不敢喊，怕把房东招来。捡了些小石子打在古月的窗玻璃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但屋子里半天都没有动静。他等了一会儿还是没见古月打开窗户。他看着那扇虚掩的栅栏门，真的想偷溜进去又怕被人家当小偷抓起来。
怀里一直紧紧地抱着那一袋子感冒药，生怕被雨淋湿了。他甚至想从古月房间靠近河边的那扇窗爬围墙上去，但想到大白天的，肯定会被人看见，只得作罢。这周围又没有避雨的地方，虽然雨不大，但好像一时半会儿不会停。最后，他只能在何家院外站着傻等。一直淋着雨，脑子渐渐有些胀痛了，不知道是他手太凉还是额头太烫，他摸着额头踱着步就当是给自己取暖了。
古月洗了澡出来，整个人清爽多了。她一边拿着毛巾擦头发，一边站在窗边透透气，突然看见了在雨中着急徘徊的施南昇。古月赶紧拿了一把伞冲下楼！
“你怎么还在这里？”她看着浑身湿透，脸色苍白，嘴唇有些发紫的施南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里蓦然有些心疼。
“记得吃！”施南昇没头没尾地说了三个字，把袋子塞到她手里便转身跑了。
古月很想喊住他把伞给他，可惜一转眼他就跑进了巷子里，古月穿着拖鞋根本追不上他。只能眼看着他消失在雨幕中。
回到房间，把袋子里的东西倒在书桌上，望着各种感冒药，古月的双眸瞬间有些酸涩。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值得吗？她那个人做事慢，泡澡洗头发少说也洗了一个小时，加上淋了雨，她就想多泡一会儿去去寒气！他等了她那么久？淋了那么久的雨？！他为什么那么傻呢！这还是当初第一次见到的那个玩世不恭的大少爷吗？
古月越想越忍不住叹息。她心里一点都不想欠他这个人情，他这样做，让她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古月呆愣地坐了好一会儿，脑子里还是乱乱的。
直到暮色四起，她的心里都是施南昇的影子，挥之不去。她完全不想高中早恋，任何人靠近自己都让她感到不安。如今，与他翻脸，于心不忍；与他相处下去又害怕对彼此不利。也许，只有快点离开这个班级才能打破这样的僵局。
古月把施南昇给她拿的药，吃了一些。她不知道明天该怎么面对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们之间现在的情况。古月烦躁地关上窗户，拉上窗帘，把自己蒙在被子里。
大脑里一片混乱，她一遍遍地自我催眠告诉自己什么都不要想，可整个脑子仿佛变成了幻灯机，播放着他们之前相处的每个瞬间：第一天，在楼梯间捉弄她时坏笑的模样，和黎天星杠上时愤怒的表情，还有在桥上她撞进他怀里他呆呆的样子……明明不过相处几天而已，就做出那样疯狂的举动，未来他还会做出怎样让人瞠目结舌的事儿呢？那以后还怎么在一起上学？
古月现在心里恨不能快点结束军训，回去以后一定要换个位置，也许只有离远一点，他们才能没有交集了吧？她也才能够静心地好好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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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休息半天的陈琛，选择了回他买的公寓里待着。他的家里冷冷清清，一尘不染得仿佛不是用来住人的，而是用来展览的。
陈琛上午亲眼目睹了“两男争一女”的狗血画面以后，心里有些烦躁……尤其看到古月被拉着跌跌撞撞地离开学校的背影，一直印在他的脑子里。他看得出来她不想被他们纠缠。当时他很想上前去阻止，但那会儿雨下得太大了，多说一句话都是耽误时间。还不如让他们早点回去换衣服。即便当时他去了，又能做什么呢？那两个男生罚也罚了，该说的也都说了。正值年少轻狂的年纪，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掐掉他们心里那些青春的躁动情愫。
军训不过半个月，往后的三年，常规来讲，他连学校的大门都进不去的。他就是想帮她也不知道怎么帮，只希望她能自己坚定立场，不要被那些不成熟的感情毁了。
陈琛的卧室里放着好些健身器材，他锻炼了一会儿，洗了澡，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放在电脑边，然后开始了他的另一份工作……
除了是一名帝国的优秀军官以外，他还是一名经验丰富的网络信息安全工程师。他负责维护的公司里面不乏有全球五百强的企业。只是因为他身份特殊，时间也不多，所以没法扩大“业务”，不过即便只是一家企业的网络维护，“兼职”得来的收入也比他一年的工资要高。
陈琛想要的并不是挣很多钱，而兼职那些公司的网络运营总监，也不过是“练手”，没错，就是用来练手而已，他想做的是：黑客中的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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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南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只知道当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差点儿晕倒在浴室里。他给自己打了120，换好衣服就在客厅里等着，自己测了一下体温，发烧到40度。半个小时后，医生就直接让他住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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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云叆叇，行露未晞……
经过一天雨水的洗礼，大地变得清澈澄明。古月怀着矛盾的心情进入学校。
黎天星一直在前往食堂的小树林边等着，他知道古月会去食堂吃早饭。看到昨天施南昇对她表现出来的在乎，他不能再犹豫了，不然可能……他就没有机会了。
古月提着帆布包，里面装了施南昇买的药。他昨天淋了雨，估计比她更需要这些药。他对她好，她会找机会还他的情。只要互不相欠，才可以互不相干。她凝了凝神，目不斜视地朝食堂走去，完全没有注意到在石凳上坐着的黎天星。
黎天星以为她肯定会看到自己，没想到古月从他身边走过，连看都没看他一眼。黎天星不可思议地望着古月的背影，默默跟在她身后。她那样严肃的表情，那样紧锁着眉头，像是有很重的心事。
古月买了一碗粥、一个鸡蛋、一个馒头和一碟咸菜，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黎天星端着餐盘悄无声息地坐到了她对面。古月抬起头望着他，怔住了。她想起昨天他的言行，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打招呼。
黎天星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牛奶，拿着馒头在她眼前晃了晃。
“吓到你了？怎么呆住了？”
古月尴尬地收回视线，低下头猛喝了一口粥。烫粥入喉，她刹那间痛苦地咳嗽起来！黎天星见状立马翻过桌子去拍她的后背。古月烫得额头的汗都咳出来了，感觉一口粥从喉咙烫到了胃里，别提多难受！
“先喝点牛奶润润喉，这个不烫！”黎天星赶紧把自己的牛奶拿给她。古月迟疑了一下，还是喝了几口。胃里终于舒服些了。
“谢谢啊！”她尴尬地望了他一眼，没有对着他喝过的地方，不算间接接吻吧？
“没事了就好，下次别这么狼吞虎咽的，对胃不好。”黎天星把自己的餐盘端到了古月旁边坐了下来。古月也不好意思拒绝，只能闷着头继续吃。
“你昨天淋了雨，人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如果有感冒的症状，要去看医生啊，不能拖。”黎天星一脸关切地说道。
“我已经吃过感冒药了。谢谢你，黎天星。”古月淡笑着回了一句。本来想问问他，想了想还是算了。
“你能不一句一个谢谢吗？听起来感觉很疏远。”黎天星一脸受伤的表情望着她。
“除了谢谢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黎天星眼神里的关切溢于言表。古月感觉自己有些招架不住。她想快点结束这样的谈话，所以吃相看起来就像饥不择食。
“没事，你别那么着急，时间还早，慢点吃。”黎天星说话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宠溺。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就跟饿了几天饭似的……虽说吃相不雅，却透着一股小女孩的坦然。比起那些在他面前矫揉造作的女孩子率真多了！他的唇边不自觉泛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如果古月知道她的“不顾形象”没有让黎天星嫌恶，反而对她的好感骤增，不知道她会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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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食堂，古月深呼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刚刚吃饭，因为有黎天星在，她吃得有些尴尬和压抑。趁着他还没有出来，她赶紧大步朝着操场走去，像是有些害怕再和他待在一起。天空放晴了，她的心情却敞亮不起来，有些隐隐的不安。
黎天星出来的时候，看着古月已经远去的背影，心里有些失落。他皱着眉不紧不慢地朝操场走去，心里一个念头浮起：她在躲着他？
此时离八点不到十分钟了，古月朝四周望了望，没有看到施南昇的影子。她不想去问别人，估计问了也没人知道。所以只能等着，不时朝校门口张望几眼。
黎天星站在远处静静地望着她，他也随着她的目光不时朝校门口张望一下。她是在等什么人吗？此刻的她，又变回了第一天看到时那样疏离的样子。她的眼神清冷，表情淡漠。直到教官喊了集合，她才收回了搜寻的目光。望着自己旁边的位置空着，难道她是在等施南昇？
这一天，黎天星没有和她说话，因为她的表情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休息的时候，他想去和她说两句话，却看到她魂不守舍的样子。黎天星的心里有些不舒服，这一天，他的脸上也没有再笑过，连平时那种温柔和煦的气质也不见了。一个人若有所思地靠在角落，有些落寞。
她这一整天一句话也没说，他也沉默了一天。只是跟着教官喊着口号，各自认真地训练，如同从不曾相识的陌路人。他的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就像一件他喜欢的宝物还没来得及拥有就要失去了……
如果古月能够朝他看一眼，也许她也能感受到他浑身透出的清冷落寞，或许她也会像刘佳琪那样流露出一抹心疼呢？可惜她没有，连一眼都不曾回望过他。
黎天星复杂的表情里更多的是一种不甘吧，施南昇不过比自己早出现那么一两天，就一两天而已！来日方长，他喜欢的，从来都不会轻言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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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旭日东升到日落黄昏，施南昇都没有出现。古月有些心神不宁。难道是感冒了？发烧了？住院了？！她想问问班主任，却又不敢。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好像连个可以说悄悄话的闺蜜都没有。
古月一个人走在桥上，心里七上八下的没个着落。她想明天见面好好跟施南昇说一声谢谢和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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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尚未褪尽，黎明仍在等待。
古月再一次从噩梦中哭醒了……刚刚，她梦见自己跳崖而死，在跳下去的那一刻，她有太多的眷恋，有太多的不甘。不甘心自己的人生尚未真正开始就结束了……
她总是做一些逃亡的梦，梦里有很多人在追杀她，仿佛每一刻都在不停地奔跑，不敢停歇。有时候她真的厌倦了那种担惊受怕的感觉，甚至自我暗示，如果再做这样的梦，她再也不逃了，与其在梦里长久地处在害怕被杀的恐惧中，不如看淡生死，放弃挣扎，任由命运去安排吧。
她觉得自己仿佛生活在一座孤岛上，生活里要强惯了，可当自己想要像这个年纪的小女生一样，被人宠着、被人疼爱、被人关心的时候，没有人……没有人对她那样做……
许多时候，何一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时时想抓住，可是她不敢完全坦然面对，肆无忌惮地去依靠他。他们之间始终有一道看不见的墙。那堵墙便是古月内心的自卑与敏感。
那是初三的一个下午，她望着手里已经摸得光滑细腻的心形石头，犹豫了很久，始终没有勇气推开那扇窗。她坐在书桌旁，抬头就可以看到何一看书时专注的样子。
离高考越来越近，何一也越来越沉默。他不再带古月出去玩，也不再和她开玩笑。他的压力古月不懂，她只知道何一哥哥对她变得冷淡了。她对何一是那种朦朦胧胧的喜欢，真真切切的依赖。她，想让他知道……那颗心形石头被古月握得发烫，她终于鼓起勇气推开了那扇窗。
何一停下笔，抬起头来望着她：“丫头，怎么了？”
“你看看我手里的石头好不好看？”古月想了无数个开场白，一个也没用上。
“有点像颗心。”他把那颗石头放在窗台上，何一甚至没有把它拿起来。
“你喜欢吗？送给你啊！”古月殷切地望着他，心想他应该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送我石头？是想表达你的铁石心肠吗？哈哈哈……我不要！好了，古月，我要看书了，那些书架上的书你都看完了？”何一故作轻松地开着玩笑。他看懂了却宁愿不懂，他现在正面临着高考，如果被爸妈知道了，他们肯定会不高兴古月这时候来影响他吧？
“没有。”古月默默地收好了石头。她狂跳的心已经让她不敢再开口说下一句了。那句……何一哥哥，我喜欢你的话，她终究烂在了肚子里。
自那以后，她再也没有黏着何一。那个石头被她放在了一个小盒子里，成了她青春懵懂时期唯一的秘密。何一也在那以后，刻意地和她保持了距离。
她是一个含蓄的人，从小寄人篱下的生活让她学会了隐藏自己的真实情感，学会了察言观色。何一的疏离她都看在眼里。心里迅速在她和何一之间筑起了一道墙。
后来学着放下对何一的依赖，结交了几个小伙伴。她很珍惜那些朋友，也许就是因为太在乎，所以她变得不知道该怎么和她们相处。害怕说错话，害怕让她们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她甚至变得极度自卑而敏感……她开始迎合她们的喜好，做她们喜欢而她不喜欢的事。
她们喜欢追偶像剧，她就和她们一起，周末大家约在其中一个女孩家里看了两天两夜的录像带，饿了就叫外卖吃，大家买一堆零食回来还偷偷地学着抽烟……她表面看上去好像很开心，心里却越来越空。在那些“有朋友”的日子里，她过得完全不是她自己。
她太累了，最终还是选择了独来独往。付出了太多的情感后总是怕被辜负，除了刚开始那一点美好，后面全是一地鸡毛。最后她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要么成为仇人，要么成为陌生人。她不想变成这样，所以宁愿不再交友。宁愿一直一个人，孤独而倔强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