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半夜厮杀
夜色浓稠如墨，五指没入黑暗便再寻不见轮廓。
方烬运转法力汇聚双目、双耳之上，立刻让自己目视的能力再度提升，撕开眼前十五丈的黑幕范围。
耳廓微不可察地颤动，虫翅振颤、枯叶翻身、露珠坠地的声纹在耳蜗织成细网。
“扑、扑、扑、”鞋跟踩踏泥土的声响撞破死寂。
两串足音正顺着山道蛇行，碾碎一地月光。
“是脚步声！”黑暗的木屋里，方烬背贴木桌，掌心沁出冷汗。
“..上次...那人...”零碎词句裹在夜风里飘来。
“…奇怪…又不见了…”
“…人有点奇怪…灵鱼…”
“不知…多天…他…”
随着声音陆续的传来，方烬将法力全部灌注在双耳之上，耳道嗡鸣着灌入声浪洪峰，刹那间千百个声音化作钢针贯耳。
好在身体经过改造，承受能力不比一般的凡人，虽然有些痛苦，但是也能坚持得下去。
此时，方烬才勉强听清那些稀疏的话语。
“你看这灵鱼，个个身形肥大，被那人饲养得如此之好。”
“非但灵鱼，先前那人饲养的赤骨鸡、寒羽鸭也都长势良好，并无遭受侵害。”
“你可探得此人底细？是意外还是有所察觉？”
“不知，但是他与那张元冲走得很近。”
……
凝神细听之际，眉峰渐蹙，两道声线中竟有一丝隐约的熟悉感，似在记忆深处泛起涟漪。
此刻耳蜗灼痛如针刺，精神高度紧绷几近溃散，他只得继续强撑心神捕捉着字句。
“鱼数有缺！可是吞虫的那尾？”
“糟了，烟虫恐已泄露，此人断不可留！”
“先擒来审问！为何瘟病肆虐，唯有他饲养的灵禽安然无恙？”
“据我了解，此人起先饲养的灵禽倒也死了不少，后面饲养的灵禽再无受损。”
“不管如何，拿下便知！”
寒意顺着脊骨窜起，方烬倏然收拢耳中法力，筋肉骤然绷如满弓。
他缓缓将灵貂抱在怀中，又如石雕般凝在窗棂间，而掌中的陶瓮震颤不休。
屏息压符，黄纸落瓮的刹那，震动戛然而止。
陶瓮悄无声息落定，他再反手已从腰间的皮囊里拈出赤红的符纸，正是烈焰符。
金刚符作为防御型符纸，蕴含的灵气素来温润，灵气蓄满即发，蕴藏的灵气越足，防御性越强，但是不能超过符材的限制，催动不过耗十之一的法力。
而烈焰符作为攻击性符纸却是不同，符中仅存五分暴躁的火属性灵气，须修士灌注五分法力。
若遇阴雨连绵，赤焰威力折半不说，灵气一旦控制不稳可能导致符火回流，造成手掌经脉轻度灼伤。
一旦激发成功，可喷薄半丈火云，熔金化铁不在话下。
凡胎肉身沾之即焦，纵是炼气初阶修士，若被这兜头火浪裹住，亦要耗三成法力镇压灼息。
至于那些需掐诀念咒甚至血祭的高阶符箓，眼下倒也不必多想。
脚步声碾碎青砖上的月光，方烬指节泛白地扣住符纸，灵力涓流般注入符纹。
木门吱呀裂开缝隙的刹那，赤芒破空，火莲轰然绽放，将闯入者的惊愕映成橘红残影。
”你找死！“
厉喝混着焦烟腾起，二人瞳孔映着未熄的火星。
他们是既惊又怒，惊的是行踪竟被料定，怒的是方烬竟敢先发制人。
方烬冷哼一声，那道烈焰符早被他用灵气灌注多时，若再迟半刻未发，暴走的火灵便要反噬其主。
眼下倒是刚好，趁着二人手忙脚乱的时机，他如狸猫般窜出三丈，余光扫见对方正踉跄着拍打衣袍。
袖口翻飞间，他两指碾碎巨力符，符纹在掌心熔成金液，灵气如滚烫铁水灌入右臂经脉。
此符纸乃是辅助型符纸，并无直接攻击的能力，但是符纸上蕴含的灵气经过激发后，能够让自己的力量暴增片刻时间。
肌肉骤然虬结，青筋暴起如紫藤缠柱。
这蛮横灵气若滞留超过十息而不发出，怕是要撑裂骨血。
方烬咬牙攥紧拳头，指节爆响如爆竹，千钧伟力正在皮肉下咆哮，此刻不出，自己就要受到反噬。
眼见右手上开始传来一丝痛感，方烬举着青霜残刃，踏着青萍步法，身影瞬间暴起，刃上霜纹泛起幽蓝涟漪。
其中一人刚压下衣袍余焰，抬眼便见霜刃割裂月光直取咽喉。
“残损的法器…”此人怒喝声中，右手擎起长棍横架胸前，试图格挡方烬这记突如其来的杀招。
青霜残刃裹挟刺骨寒芒，竟令对手动作迟滞了半分。
方烬嘴角泛起冷笑，恍若已见此人喉间爆出血花的惨状。
电光火石间，他瞳孔骤然紧缩，霜气笼罩的长棍表面，竟泛出诡异的银纹流光，分明是件暗藏玄机的法器！
更令他脊背生寒的是，身后竟有破空利箭疾驰而至，尖锐啸音直刺后心。
方烬心头微沉，暗感这两人果然是有备而来，眸中狠戾暴涨，对方既然想要杀他，就要做好折损的准备！
左手探入腰间，土黄符纸应声入手，体内法力已耗六成，此刻再度灌注，符纸陡然绽出浑厚黄光将其周身裹住。
残刃与长棍相击的刹那，刺骨霜气顺着兵刃蔓延，持棍者虎口崩裂指节僵直，试图脱手却受寒气滞阻，寒光掠过时三根断指已伴着惨嚎飞溅。
方烬后背突遭重击，护体黄光应声碎裂，箭簇破空之势稍滞半息，却已足够他拧身翻滚。
脊背贴地连滚数圈，再起身时双目如炬刺破暗夜。
此刻，他才看清了眼前两人的模样，那受伤的矮胖修士抱残掌蜷作一团，稀疏发顶汗珠密布，怨毒目光似要将他洞穿。
而另一人他居然认识，待看清此人的面容后，方烬瞳孔骤缩，齿缝间迸出二字：“吴昌！“
至此他退意暗生，足跟已不着痕迹后撤半步。
山风掠耳，方烬已心内盘算，二人修为皆与己相若，此时抽身乃明智之举。
远处林涛簌簌，巡山弟子已被惊动，只消撑过半盏茶时，届时便彻底安全。
吴昌不语，瞳孔凶芒暴涨，法器长弓嗡鸣震颤。
弦鸣裂空，箭簇裹着青芒贯虹而至，竟将地面犁出三尺沟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