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信心
“集合！全体集合！”
“通知马场，将所有马匹牵出！”
传令兵们奔向小镇的各个角落，喊叫声此起彼伏，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马场。
约书亚颤抖着手为一匹黑马披上马鞍。这匹良驹是领主大人带来的，此刻正安静地咀嚼着燕麦和干草的混合饲料。
“爱德华，你一定要活下来。”约书亚不安地抚摸着黑马的额头。这是他给黑马起的名字，也是他儿子的名字。这匹黑马不仅承载着他的情感，更关乎他马夫生涯的未来。
黑马似乎察觉到了约书亚的紧张，轻轻喷出一团白雾，马眼扑闪着，仿佛在嘲笑他的胆怯。
练兵处。
十五位弓箭手新兵和二十名步兵新兵站得笔直。多日的刻苦训练让他们逐渐展现出一丝军人的风范。
“排队领取武器！”教官大声催促道。
人群中，汉克紧紧攥着手中的柳木弓。尽管天气寒冷，他的后背却已被汗水浸透。
随着队伍逐渐出发，他接过自己的箭袋，箭袋里的黄铜箭头在寒光中闪烁。这些箭头是冶铜工坊连夜赶制的，让汉克感到了一丝安全感。
皮匠作坊。
十几件半身皮甲被安比尔摞在板车上。这些半成品刚缝出了甲胄的大致形状，还来不及做进一步的金属铆接，就要被送上战场。
作为领地第一批制作的皮甲，即便只是半成品，也能为守卫提供可观的防御。
“快点！安比尔，都送过去！”埃尔多大声喊道。
......
戈尔迅速爬上瞭望塔，目光凝视远方。远处一望无际的白色平原上，一道犹如潮水般的黑线正慢慢取代原有的白色。随着黑线越来越近，戈尔终于看清了敌人的面容。
他看到，这些人围着层层黑色纱布，有人拉着木板，木板上坐着毫无生机的婴儿和老人；有人拉着骡马，骡马上背着一具具残破的尸体；还有人拖着看不清图案的旗帜，迤逦在队伍前列。
“这是一支逃难的队伍。”戈尔醒悟过来。
“弗兰克，你们都上来看看。”戈尔沉声道。
弗兰克几人迅速爬了上来。没多久，弗兰克皱眉道：“少爷，似乎是一群难民。”
卢克闻言，低声道：“那要停止集结吗？”
“不！继续集合！”戈尔斩钉截铁道。
远远望去，这支难民队伍至少有数百人，比小镇的人口还多！如果他们选择冲击据点，这座低矮的木墙绝对拦不住他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利威尔！继续改造箭塔。”戈尔爬下瞭望塔，朝着木匠喊道。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距离难民队伍出现已经过去了小半日，小镇的防御准备也即将完成。
天色渐暗，木门口的卫队举着火把，正在进行最后的战前动员。
十五名弓箭手身穿半身皮甲，背着长弓和箭筒；二十名步兵手边放着尖头长矛和圆木盾牌；队伍最后，二十名铁堡守卫牵着战马压阵。
此刻，他们都沉默地站在戈尔面前。寒风呼啸而过，只有砂石飞舞的声音。
“别紧张！你们做得都很好。”戈尔朝着众人微笑致意。
众人闻言，脸上神色稍显缓和。对于普通士兵来说，戈尔仿佛披着光环，令他们心生敬畏。
见众人都不再那么紧张，戈尔直入主题：“今天我只讲一件小事——”他顿了顿，接着说道，“那就是，你们为何而战。”
“为何而战？”底下的新兵从未听过这种问题，顿时陷入了迷茫。不仅是新兵，就连铁堡守卫也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作答。
“举手回答！第一个人奖励半磅面包。”戈尔干脆给出了奖励。
在面包的诱惑下，很快，几名新兵畏缩地伸出了手。
“你说。”戈尔指向一人。
“为了……为了领主大人而战。”那人面相憨厚，给出了众人心中的标准答案。
“不对。”戈尔摇摇头，继续说道，“还有别的答案吗？”
有了第一个人领头，其他新兵和守卫们跃跃欲试。队列中顿时涌现出几道身影。
“为了雅努斯而战。”
“为了面包而战。”
“为了女人而战。”
听到“女人”这个词，众人都哄笑起来。
“肃静！”弗兰克大喊一声。兵士们迅速收敛住笑声。
“都不对——”戈尔摇摇头。众人眼中露出疑惑。
看着众人好奇的眼神，戈尔直接揭开谜底：“你们应当为了自己而战。”
“自己？”底下有人情不自禁地说道。
“是的！你们应当为自己而战。”戈尔继续道，“此时此刻，你们在这里作战，不是为了我，也不是为了教会，而是为了你们自己和身后的家庭。或者说得更直白些——是为了能把薪水带回去养活家人；为了能在来年将种子播撒在开荒的土地上；为了能用上更好的犁；吃上没有渣子的白面包；穿上更好的细麻衣服。”
“当然！我知道你们还什么都没有。这只是我个人的许诺。”戈尔话锋一转，沉声道。
“大人！我们相信你！这些都会有的。”出乎戈尔意料，底下有人率先喊道。随后很快有人跟着高喊：“对！我们都相信你。”
人群的气氛变得热烈。兵士们七嘴八舌地聊起了自己的理由。
洁净方便的蓄水池；家里新开荒的土地；领主大人每天发的四磅面包；还有看到隔壁孤寡母子家收到的毛毯……
兵士们听不懂戈尔说的“为了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们确实相信——镇子在变得越来越好。
而镇子越来越好的前提，是领主戈尔的存在。为此，他们愿意为戈尔而战！
当然了——薪水再多些就更好了。
“动了！难民潮动了！”卢克从远处跑来。带来的消息打断了众人的情绪。
戈尔神色沉稳地扶住卢克。凝视着重回严肃的众人。下达了第一道作战命令：“话讲完了！那就——出发！”
与此同时，在夜色中。小镇外的难民队伍里。两名缠着脏布衣的大汉正在激烈辩论。
“奥尔夫！我们不能再去掠夺其他据点了！”
“约克！不掠夺他们！我们就都要饿死！”矮个子壮汉奥尔夫腰间插着两把铁斧。目光凶恶地回头望向同伴。
瘦高个约克面色惨白。多日的饥饿让他脚步虚浮。但他还是紧紧抓住奥尔夫。劝道：“奥尔夫！我有信心让大家重新过上好日子！你知道的，我是天才不是吗！”
“你确实是天才！脑瓜子比谁都聪明，但有什么用呢！现在是雪灾，你能变出粮食吗！”奥尔夫用力甩开约克的手。示意手下照顾好他后。朝着队伍前方大步走去。
“不！奥尔夫，你要相信我......”约克的呼喊被人群淹没。
“都准备好了吗？”奥尔夫大声喊道。很快。一道道声音从难民堆中传来：
“准备好了！老大。”
“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总算又找到了个据点。”
“就是不知道里面的女人多不多……嘿嘿。”
奥尔夫目光紧紧地盯着前方的据点。不知为何。这个据点明明和之前冲击的几个据点一样——只有一堵简陋的木墙围着。却让他感到阵阵难言的危险。
“老大！小心！”一声惊呼传来。
“咻！”奥尔夫迅速扭头。一只黄铜箭头的箭矢擦着他的面颊射进土堆里。三片对称的羽毛随着箭尾上下摆动。
“射歪了。”戈尔站在箭塔上有些可惜地说道。
“大人！这几个人一直藏在难民队伍里带路。应当就是领头的。”一旁的奥利弗凭借着过目不忘的本事很快点出了奥尔夫一行人的身份。
“嗯！看来我猜的没错。这群难民之所以冲击据点。就是因为有人在刻意引导。”戈尔再度拉满弓弦。瞄准了另一名隐藏的领头大汉。
“咻！”一箭快如惊雷。直接将大汉射倒。难民部队发出阵阵骚乱。但不知为何。没过多久竟又开始朝着小镇移动。
此时。他们距离小镇只有三百步的距离！
“大人！他们好像不打算撤退。”奥利弗抹了抹额头的汗珠颤声道。
“别着急。”戈尔眯着眼睛仔细地数着难民中隐藏的敌人。得益于良好的饮食摄入。他的夜间视力要好于许多人。那些难民中格格不入的敌人被他一一找了出来。
“一个……五个……十个……”戈尔沉声道，“至少五十人。”
这下可麻烦了！五十个歹人混在几百名极度饥饿的难民里。一旦让他们摸到城门。以木门的防御能力根本不可能……
“放箭！”弗兰克大声喊道。此时难民已经抵达两百步的距离。正好处于火把的极限照亮范围和弓箭手的最大射程之中。
“啊！”
“好痛！”
随着阵阵惨叫最前列的难民纷纷倒下。但出乎戈尔等人意料的是后方的难民并没有退却反而像是应激了一样朝前挤着。
“咻！”戈尔又是一箭结果了一名敌人其所处的区域难民的速度骤然慢了下来。
“奥利弗！给弓箭手报告位置！”戈尔爬下箭塔喊道。
“好的大人！弓箭手，左边两百步那面旗帜下的红色衣服，给我射！”奥利弗咬着牙大声喊道。
爬下箭塔戈尔转头眼前亮起一束火把是一个他意想不到的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