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自由
半精灵？卡恩陷入沉思。
在多维西大陆，他见过蜥蜴人、绿皮兽人以及有兽耳的亚人，然而，以美貌著称的精灵族，他还从未亲眼见过。
至于位阶……其实他刚刚就想弄清楚了。
卡恩跑到佣兵团门口的青铜喷泉旁边，借着水面的倒影看清了自己的模样。
他身上穿着一件还算体面的黑色外套，只是领口掉了两颗扣子，袖口也磨损严重，线头乱糟糟地散开，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
身形清瘦，都快显得单薄了。
脸庞倒是轮廓分明，一头本该顺滑有光泽的金发，现在有点乱，几缕头发随意地搭在苍白的额头上。
但最令他在意的是浮现在水中的费兰文。
【卡恩·苏尔】
种族：人类
头衔：无
位阶：战士
固有技能：？？？lv1、剑盾精通lv4、无甲剑术lv1
反应：无
……
固有技能中的那个未知的“？？？”应该就是他的金手指了，看来它并不愿揭示自己的本质啊……
战士，作为战士序列的基础位阶，是人数最多的战斗职业，其次是游侠和游荡者。
这不仅因为人类数量众多，还因大部分人类只有这三个战斗职业可选。
至于法师，就颇为无奈了。
在旧世纪的诸神之战中，人类因协助前任魔法之神，被现任魔法之神诅咒，以太感知基本为零。
这就如同巨龙折翼，从天空王者沦为巨兽。哪怕是大法师，也可能因一个低阶火球术错误地耗尽体内以太。
起初许多法师陷入无法施法的困境。
不过，作为人类中最具知识和智慧的职业，法师们另寻他法——使徒。
他们通过与其他位面的魔法生物签订契约，借助使徒感知以太。虽有些讽刺，但这已是他们唯一的选择了。
卡恩摩挲着并不存在的胡子。虽然他也想像大法师一样呼风唤雨，但现在看来似乎不太可能，使徒哪有这么好找。
这时，乌帕从马厩里牵回了马车——他们今天本来是来买物资的。
乌帕正欲挥鞭启程，却突然停下动作，若有所思后说道：“要不要跟我们一起住？”
矮人转身拍了拍马车，“无意冒犯，我猜你现在也没地方去，对吧？”
“嗯？啊……我，我吗？”
这突如其来的好意让卡恩有些不知所措，“这样真的好吗？我的意思是，我是新人，不是吗？”
习惯了前世同事间的表面社交，让他一时间完全应付不来这种西方人的直来直去。
乌帕看到他这副样子，捶着胸口的板甲大笑道：“嘿，别这么见外。就像我之前说的，你已经是我们哈森小队的一员了。”
矮人符文板甲上映着暖色的晚霞，熠熠生辉。
“啊……嗯，好的……”卡恩似乎也变得像赛琳娜那样腼腆。
乌帕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快上来吧，小家伙，要出发了。”
卡恩把目光投向那辆马车——整座马车似乎是有考量过战场的事宜。
前后有四个轮子作滚轴，包铁的外圈能应对各种路况，车身用镶铜的赤松木包裹，寻常的箭矢和剑劈怕是对这座移动堡垒没什么作用。
这就是矮人的手艺？卡恩暗暗吃惊。
乌帕一脸自豪地介绍：“这是我亲手设计的。虽不好看，但胜在实用，比贵族的花架子强多了。”
“确实厉害。”卡恩由衷赞叹。
这绝对算得上是异世的豪华座驾——要是能忽略车顶上晾晒的腌肉的话。
“是吗？哈哈哈哈。”得到这位前贵族的认可，乌帕特别开心，笑得连粗糙的大鼻子都红润了起来。
只是马车里有些拥挤，空间被物资箱占满，卡恩试了几次都没能钻进车里。
就在此时，精灵的手指勾住了他的手腕。
呼——风儿也很识趣地吹了过来。
一张仿佛被森林之灵亲吻过的脸庞出现在卡恩眼前，柔和又精致的脸蛋，皮肤白得几乎透明，都能透过皮肤看到下面的血管。
碧绿的眼眸就像森林深处的清泉，纯净又深邃，如月光般皎洁的银白秀发被风吹起几缕发丝。
——月精灵和人类的后代，说实话，这种混血的模样更符合卡恩的审美。
“真美……”他看得入神，不禁失言，丝毫没察觉自己的失态。
赛琳娜发现兜帽被吹开，雪白的脸颊泛起红晕，少女慌乱地拉紧兜帽，露出游侠少有的笨拙。
“谢谢。”她的声音轻得像猫儿的呢喃，卡恩都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还好，就在这时，乌帕的声音适时地响了起来：“大家都坐好了吗？要启程了。”
乌帕抖动了一下马缰，马车开始缓缓滚动。
“啦啦啦～啦啦啦～”
车头传来矮人的欢快童谣：
“越过寒冷的迷雾～去往幽深的古穴……”
伴随着矮人的豪放歌声，马儿嘶鸣一声，迈开了蹄子。
也许是马儿也等得不耐烦了，一得到主人的命令它就开始撒起欢来。满车的货物和三个人，在它的脚力下轻若无物一般快速行驶。
而乌帕看起来也是个架车好手，他高歌着，左手操纵马缰，右手挥舞战锤，马车居然还能有条不紊的行驶。
不过卡恩下一刻就把这个观点收回了。
“哦！你们要抓紧了，可不要被甩下去了，哈哈！”
卡恩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车身就猛地倾斜，失重感随之而来。
这个矮人居然用马车在玩漂移！
随着赛琳娜轻声惊呼，卡恩整个人摔进了满是熏肉味的毛毯堆里，精灵的银发落在他颈边，精灵身上有股特殊的木质香气，让他一时有些恍惚。
一阵慌乱过后，两人又手忙脚乱地分开。
车顶传来矮人夸张的干咳声：“哎，年轻真好啊——”
“唏律律律——”马儿也打了个响鼻，似是在调侃两人。
精灵的脖子透着粉红。她撇过头，推开手边的窗户，借着风儿平复一下内心的波澜。
卡恩这才发现，这辆马车居然还有车窗。
还来不及惊叹，眼前的一切便让他一时失语。
异域的歌谣引得鸟儿从身边飞过，异世界的清风轻轻拂动着卡恩的发梢。
热情的矮人在前面驾着马车，可爱的精灵在自己身边躺卧。
夕阳透过教堂的琉璃窗，反射在他的脸上，卡恩眯起眼睛，抬手遮挡住那绚丽的光。
他看见了，那是——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