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耶梦加得与芬里厄
【这是个温馨的小房间，赵孟华想。
随着白炽灯亮起，照亮了巨大空洞的空间。尽管满地煤渣，尽管这只是一处破落的月台，但赵孟华的第一反应，仍然是来到了一间温馨的“小屋”。】
“赌赢了，”赵孟华心里长吁一口气。
随着耶梦加得成交二字出口，他也终于放松下来。
他赌赢了夏弥……赌赢了他那一点希冀。
因为读了那么多遍龙族故事，他始终觉得……这是耶梦加得不假，但也是夏弥。
夏弥是最温和的龙王，有事好商量，这也是他想获取血统时第一个决定来找夏弥的原因。
大耶老师嘛，嘴硬心软，人类小姑娘扮的太久，龙之心都消磨殆尽了似的。
“呃，去哪？”看着夏弥跳下月台，赵孟华赶紧跟上一步。
“我家，”夏弥干脆利落，“耶梦加得承诺赐予你力量。”
这么痛快……赵孟华心里不禁又犯起嘀咕。但是夏弥已经快步走了出去，背影即将没入漆黑的隧道，他只能赶紧小跑着跟上。
夏弥那边，则是暗自思忖。
她也有自己的底牌，不会完全信任赵孟华。诚然这个既弱又强的家伙暂时说服了她，可赵孟华对血统方面的无知足够自己悄悄地添加一道“保险”。
于是他们重新从102号福寿岭站出发。
黑暗里亮起一点光。
居然是……夏弥用手机开了手电。
“看得到吧？”女孩走在前面，灯光在脚下扫荡，给他们照出铁轨旁的一条窄路。
“看得到，看得到。”赵孟华点头如捣蒜。
而后无言。
沉闷的脚步声回荡在幽深的地铁隧道，寂寥单调。
直到前方重新出现灯光。
赵孟华眯起眼看去，此刻前方出现了巨大的阴影，那是小山一样的岩壁若隐若现。
他迅速反应过来，他们步行了整整一站远，现在又要抵达一座新的月台。
夏弥翻身登上水磨石的站台，冲他招招手。
赵孟华老老实实跟在她身后——
然后便看到了这个“温馨的小房间”。
随着白炽灯亮起，照亮了巨大空洞的空间。尽管满地煤渣，尽管这只是一处破落的月台，但赵孟华的第一反应，仍然是来到了一间温馨的“小屋”。
【温馨的第一个原因——家具齐全】
亮光来自月台穹顶暗淡的白炽灯。赵孟华四顾，能看到燃气灶台、老式的双开门冰箱、18吋像个沉重大方盒子的老彩电，和一只造型复古的五斗柜。这些家具呈圆形环绕摆放，拱卫着中心几平方米的小空间。
小空间里摆放着旧得很有质感的桌子，以及一张白色床单白色羽绒被白色枕头的小床，枕头上黄色的轻松熊坐在一角表情认真。
令人惊异的是燃气灶和冰箱……赵孟华偷瞄了一眼，它们背后长长的燃气管道和电线都延伸出去没入黑暗里。
耶梦加得这尼伯龙根捏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赵孟华心想。
从哪儿接的水电燃气呢？
但他也没来由地想起了一句话——“你们根本不了解龙类，龙和人一样，最开始只是降临这个世界的孩子”。
【温馨的第二个原因——家人齐整】
巨大的叹息声响起在前方半空中。
“啊——”
然后滑稽地收束。
“——呜”。
“啊呜？”赵孟华一愣。
于是这个声音整体听来就变得不那么巨大高远了……
反倒听出些……阿猫阿狗的感觉？
赵孟华小心翼翼地仰起头。
他看到了“岩壁”在动。
原来那不是岩壁。
而是山般巍峨的身躯。
身躯的顶端，黄色的大灯直勾勾地盯着他。
“对了……”赵孟华喃喃，他还记得那句描写——“一盏灯怎么可能看人？那得是何等邪祟诡异的眼神！？”
同时错觉油然而生。
他知道夏弥是这个空间的主宰，但是现在两个人一前一后站在那个山般的身躯面前时，却像是两个朝圣的小人儿。
不过夏弥显然没有什么虔诚可言，她随意地伸出手，扣放在巨大的身躯上：
“怎么打呵欠，困了？”
“不困，姐姐，”呜隆隆的声音震天响，却莫名透着股稚嫩。
“等姐姐回家。”身躯垂头说。
他低下头来，才显出真身，是一头真正的巨龙！
赵孟华知道，龙类都有改变骨骼结构化形的能力，也知道古龙的真身都是古奥庄严的，但真正面对面地看着这头初代种时，才深觉其雄浑深邃。
这位就是芬里厄了吧。
夏弥的弟弟芬里厄。在大地与山的御座上，兄妹二人并肩端坐了几千年。
只是初代种双生子都有各自的弱点，芬里厄的力量甚于夏弥，但智力不够健全。这也是他把夏弥称作“姐姐”的原因。
这个误称带着尊重与依赖。
此时芬里厄全身青黑色的鳞片急振、抖动，然后响亮地扣合！巨大的黑翼展了展又闭拢，然后乖巧地把鼻尖凑向夏弥的身边。
“他是谁，姐姐。”芬里厄的声音里充满好奇。
灿金色的竖瞳开合，那是芬里厄在眨眼。
“呃，我是——”赵孟华讪讪地摆摆手正想打个招呼，不过夏弥兀自抢走了话：
“别怕，”夏弥轻声说。
“他可能给我们带来好消息呢。”她轻抚芬里厄脸上的骨突。
的确如此。
赵孟华很快就踏踏实实地坐下了。
就在那张旧得很有质感的木桌子前，热气升腾起来，旁边夏弥熟练地捣鼓了几下，就沏起了一壶茶。
“润润嗓子，等会有难以下咽的东西等着你。”言罢夏弥去向她的灶台旁边。
“呃？什么意思？”赵孟华不解，不过夏弥看起来也懒得现在就跟他解释。
而是自己一个人麻利地架起了一口……坩埚？
这是搞毛？耶梦加得饿了？要给自己做饭？赵孟华一脸懵。
芬里厄也水灵灵地卧在桌子旁边。他的身体那么巨大，该是翻个身就能把这几件小家具压碎的程度。但他的姿势乖巧谨慎，老老实实地盘踞。
芬里厄似乎控制不了自己的好奇心，一直偷看赵孟华这里。
不过赵孟华看回去时，巨龙又端正了脑袋，似乎从不曾侧头偷瞄。
拜托，你那么大，我用余光都能看到你在偷瞄我好不好，赵孟华突然有点想笑。
他回想着原著里的情节。
对，是了，这头龙没什么攻击性的。
原本的故事里，芬里厄的初次登场是以路明非的视角展开，虽然也是如此地雄浑霸气，但是实际表现……却像是一只猫。
确实是像一只猫。那时看到路明非的芬里厄长颈一缩，双爪子刨地，小心地缩在角落里，脑袋也基本贴着地面，喉咙里还呜隆隆地低吼。发现路明非没有恶意后，先是大度地肯定了路明非牌技过人自己打不赢他，然后又是献上薯片，又是请路明非看电视。
哪怕后来楚子航神兵天降君焰招呼，芬里厄也像只被打痛了的小狗那样抱着头。挨打都挨得那么可爱。
现在芬里厄也请他看了电视。
翼尖轻轻地小心地接上电源，《赌圣》开始播放。
这是他最珍贵的玩具、最爱看的电影，用来招待最难得一见的陌生朋友。
赵孟华咧嘴笑了，芬里厄还是很符合他从原著读来的印象的。
同时放松的心情也让他想起了一件事。
随身的背包还挂在肩上，赵孟华赶紧掏出来那样东西。
当然他在包里翻找时，灶台边的夏弥也警惕地回头——
然后惊讶地发现……那居然是一台……游戏机？？
夏弥面色古怪。
“你还……给他准备了这个？”
听到灶台那边夏弥的声音，赵孟华回头笑笑：
“哈哈，知道可能会见到你哥哥，所以带了个见面礼……”
赵孟华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正要拆开包装——
但是脸色一变！
“我靠！怎怎怎……怎么变形了！？”
他绝望地拆开初见端倪的包装盒，拿出已经凹凸不平的主机。
对了……刚才被镰鼬袭击，千钧一发时他就地打了个滚，应该就是那时碰坏的。
赵孟华痛心疾首。旁边的芬里厄困惑地看看地上变了形的黑盒子、又看看他，不安地动了动翼骨。
似乎是想要安慰一下赵孟华，学着姐姐平时的样子，摸一摸头。
“哥的XBOX碎了……新XBOX……好玩的XBOX……”
看着一人一龙对着那玩意儿沮丧，夏弥心情复杂。
太诡异了，真的太诡异了。
这家伙……还是那种怪怪的既弱又强的感觉。他怎么会如此自然地想到要给哥哥买见面礼、还是游戏机？一个对自己和哥哥如此了解的人……却真的一点不懂血统、没有任何的力量和手段？
这简直是夏弥几千年里最莫名其妙的一次。
算了，问了估计这家伙也不会多吐露。反正马上端上来的东西，会给他们刚刚建立的脆弱联盟加上一道牢不可破的保险。夏弥想。
面前的坩埚里，咕嘟作响冒气泡的邪恶饮料……即将隆重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