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猩红蔷薇
透过大门上的小口，塞莉娅见到了那只逃亡许久的恶魔。
但它看起来并不可怕，甚至比绝大多数人类都要美丽……它的外形就是一个妖艳妩媚的红发女人。
此时的它已经被牢房内的诸多圣遗物和符咒压制着，脸色苍白得就像生了一场重病。
“看起来你被典狱长教育得不轻。”
塞莉娅轻轻叩响大门，随后对上了恶魔那双漆黑的眼睛。
对方并没有回应她，只是脸上的表情逐渐狰狞、愤怒——可它终究没能展露出自己恶魔的形态，只是皮肤变得通红。
“人类……欺诈者……！”
“嗯。”塞莉娅并没有理会恶魔的谩骂，只自顾自地观察着牢房里的布局和物品，似乎真的在例行检查。
但就在窥视恶魔以为她看完就会走，或者最多再嘲讽几句时，塞莉娅突然问出了一个问题：
“从那里逃出来的恶魔，只有你一个吗？”
一瞬间，窥视恶魔如遭雷击，非但不再愤怒地谩骂，还流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它不再红温，而是摆出了楚楚可怜的美人姿态。
“不……求求你……不要把我带回去……”
在塞莉娅的认知当中，恶魔是不会恐惧的。
这种贪婪、扭曲的怪物无时无刻都受贪婪的本能驱使着，虽然有足够的智慧，但却没有相应的情感。
它们不惧疼痛、不惧死亡，甚至对那些会让人类感到痛苦的东西有着病态般的追求。
就是这样一种存在，居然也会害怕某种东西？
塞莉娅和恶魔打过很多次交道，加上她本身的特殊能力，窥视恶魔恐惧的表现究竟是真的还是在演戏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幸运的是，我并没有那种打算。”塞莉娅的身高并不算出众，比“御姐”型的窥视恶魔要矮上整整半个头，但她与对方对话时那种气势却仿佛她在居高临下：
“但当然，前提是你愿意回答我的问题。”
窥视恶魔低垂着脑袋，仿佛在思考该不该回答。
而塞莉娅也没有太多的耐心。
可……就在她准备出言威胁的时候，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忽然袭上心头。
就像是被人窥探时如芒在背的感觉。
塞莉娅如蓝宝石般美丽的双眸微微眯起。下一刻，一股更加诡异的能量在她体内翻涌。
那道窥视她的力量瞬间瓦解。
“看起来你在尝试耍小聪明。”
没有丝毫犹豫，塞莉娅望向了牢房里的恶魔。
可后者却是满脸的无辜，“不是我……是那个欺诈者……那个人类！”
塞莉娅不用问也知道对方指的是谁。
但她甚至懒得回头看诺亚一眼——这谎言未免太过拙劣了。
看来布兰度典狱长还真是对监狱里的每一个恶魔都了如指掌……恶魔的话，连半个字都不能轻信。
神选者，怎么可能会使用恶魔的力量？
“那是你的能力。所以，你是想告诉我神选者诺亚·布兰度向你出卖了灵魂、成为你的傀儡，然后又在必须服从你灵魂命令的前提下奇迹般地将你关进监狱里了么？”
“……”窥视恶魔一时语塞，“你说的完全没错……”
恶魔还想解释，可塞莉娅已经完全失去耐心了：“恶作剧到此为止了。回答我的问题。”
窥视恶魔顿了顿，说：“不止我一个……有一批……我们当中的大部分都在第一天就被抓回去了，但也有少部分成功逃脱……”
“逃向哪里？”
“都有……只要能不被抓回去……”
恶魔曾让人类陷入绝望长达百年，可如今的窥视恶魔却像一个可怜的小白兔。
即便是塞莉娅也很难想象，它们究竟在王都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这卑微的模样已经超出了她对恶魔一族的认知了。
“很好。”塞莉娅微微颔首，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最后，回答我——那些将你们困住的人，是不是来自一个古老的魔法结社？”
窥视恶魔回忆了一下，“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们身上都带着某种奇怪的印章……”
“红色的么？”
“是的……”
“形似蔷薇？”
“是……”
“很好。”塞莉娅满意道，“感谢你的配合，希望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合作或探讨那个名为‘猩红蔷薇’的魔法结社——如果你不想被他们带回去的话。”
说完，她转身离开，留下女人形态的窥视恶魔在牢房内癫狂自语。
不远处，诺亚依旧站在原位，像是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眼睛。
“检查结束了，回去吧。”塞莉娅摆了摆手，随后又用随身携带的纸笔写着什么。
诺亚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只见对方在“监狱下层区域检查”中的评级处写上了“良好”。
他又揉了一下有些刺痛的左眼，接着问道：“你刚才好像和那只恶魔聊了会？这可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它们都是满嘴谎言的恶棍。”
“嗯，我只是了解一下情况而已。”塞莉娅面色淡然，自顾自地走着。“日常检查的工作，后面还会有很多。”
诺亚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不再言语。
他是有点担心窥视恶魔和这位巡查小姐说了什么东西……不过也还好，恶魔的话是不会被相信的。
真正让他感到担忧与意外的，是他刚才使用真视之眼时……
恶魔的力量竟然被隔绝了。
他看向塞莉娅时，竟感觉看见了一团黑色的迷雾……甚至，塞莉娅本人似乎有所察觉，只是没有怀疑到他的头上。
也正因如此，他没能看清塞莉娅与恶魔交谈时的口型，自然就无法推断她和恶魔说了什么，只知道确实是做了正常的检查工作。
这位巡查小姐也不简单……至少，她绝对不是一位普通的巡查。
无论是出身、地位、权力，还是刚才隔绝真视之眼的超凡之力，都透露着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信息。
诺亚正思索间，前面的塞莉娅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站在楼梯的更高处，转过身来俯视着着诺亚。
莫名其妙地问道：
“你……去过王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