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两掌打碎香主梦
昨夜一场狂风暴雨，洗净了灵石县的大街小巷，也摧毁了许多穷苦人家的泥房草屋。
这自然天灾倒也罢了，正所谓祸不单行。
臭名昭著的黑蛟帮最喜欢在这个时候趁火打劫。
“哟老王，你还藏着一坛私房钱呢，那你这个月的例钱可得加一成，不然兄弟们对你家铺子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我可管不住哦。”
“咦，杀猪老蒋五大三粗的，居然有你们这么水灵的妻女？茅屋藏娇啊，嘿嘿，老天不弄垮你家破房子，你们还躲在家里不出门呢，走吧，都跟小爷耍子去。”
“你男人犯了天条昨晚被雷劈死，倒也活该，只可怜小娘子你，年纪轻轻就守寡，跟俺泼皮徐顺吧，包你有肉吃。”
......
巡检张蔚辛一路走来，遇到几起这样的事情，均是厉声喝止。
黑蛟帮的小混混平日里嚣张惯了，寻常衙役捕快都不放在眼里，但巡检一向是县衙的武力值代表，知县、县丞可能不会武功，巡检则至少都是外功高手。
小混混们虽然嚣张，但也知道巡检的厉害，被张蔚辛一喝止，便赔笑离开。
至于后面会不会折回来继续作恶，张蔚辛便管不得那么多了。
眼见则稍管，眼不见为净。
这是一个成熟巡检的自我修养，和黑蛟帮这群人过于较真并不明智。
至少，前任巡检顾学武的悲惨下场就是一个很好的明证。
“害，巧了张捕头，正要找您。”
调戏寡妇的泼皮徐顺被张蔚辛喝止后，停止了对小寡妇的“按摩”，但并未像其他泼皮那样赔笑离去，反倒主动靠了上来。
张蔚辛冷然道：“什么事？今日街上怎么没见到一个黑爪？没人管着，你们这些泼皮无赖做得太过分了。”
“黑爪”是黑蛟帮基层骨干的代称，都是有武艺傍身的伶俐人。
通常一个黑爪手下会管着若干草鞋，也就是泼皮无赖。
“是是是，张捕头教训得是，好教捕头知晓，我们家少主今日来灵石县了，香主带着所有的黑爪去县衙听少主吩咐。”
徐顺谄媚笑道：“我想少主过来肯定有大事要安排，张捕头你可能去一趟会比较好。”
香主便是黑蛟帮灵石县堂口的负责人，管着手底下一群“黑爪”。
“曹凡来了？行，我知道了。”
张蔚辛一怔，心头微沉。
他看了一眼被徐顺欺侮的小寡妇，衣襟被扯烂，酥胸半露，姿色可人。
“你叫什么名字？”
“小蕊。”声音柔弱，惹人怜惜。
“节哀。”张蔚辛查看了一下小蕊男人的尸体，的确被雷电劈得焦黑，不是他杀。
这样的美貌寡妇，能做黑蛟帮众的女人，下场或许还要好一点......
张蔚辛不再管徐顺和小蕊的事情，径直往县署赶去。
......
灵石县署。
张蔚辛走进大堂时，里面乌压压一片全是人。
“明镜高悬”牌匾下的主位，坐着的不是知县老爷，而是一个相貌普通的青年男子，年不过三十，一身朴素的布衣短打，却端坐高位，翘着二郎腿。
黑蛟帮少主，曹凡。
他明明在县衙，却自在得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样。
知县不在县衙内，在场官职最高的正八品县丞站在主位的旁边，显得颇为拘谨。
堂下，清一色黑蛟帮骨干单膝跪倒在地，灵石堂口的香主正紧张地汇报工作：
“少主，我前夜得知顾学武那厮杀了李浪后，便立刻行动，一方面请张捕头配合拿人，一方面请了狼大一家暗地追踪顾学武，若张捕头没抓到人，便让狼大一家直接出手......”
曹凡闭目养神，声音听不出喜怒：“结果呢？三天了，顾学武人在哪？”
香主身子一颤，道：“目前......目前还没找到。狼大、狼二也都不见了。”
“嗯？”
曹凡睁开眼，目中锐芒射得众人不敢抬头：“你是说，通脉初期的张蔚辛带着一群捕快让顾学武跑出了县城，然后狼大、狼二两个半妖去追杀，结果三天都没回来？
“狼二那废物也就罢了，狼大通脉境后期的炼体高手，妖化后我都要三十招才能拿下他。
“顾学武一个外家武者，凭什么？难道他也被灌顶传承，打通了任督二脉么！”
香主听出曹凡话语中的愤怒，吓得双膝软倒，失声道：
“回，回少主，此事全赖白纸扇徐铭，我给他三百两银子去请狼家兄弟出手，结果他吞了两百四十两，只花六十两请狼二出手......这才......”
一旁负责管账和谋划的徐铭大惊失色，急道：
“香主，分明是你说做支取三百两银子的账，但只花六十两，剩下的我们平分！怎么现在全赖我头上？”
“你血口喷人！少主您别听他胡说八道！”
“是你不忠！这些年你不知道贪了多少银两......”
两人在曹凡面前互相揭短，当初入帮时发誓一辈子是兄弟的话全然抛到了脑后。
“哼。”上面一声冷哼，香主和徐铭同时噤声，大气都不敢喘。
“李浪是个好用的人，我十二房美妾，无数良家女奴、相好都是他帮我物色网罗的，还有和地下门派的生意，也有他很大功劳。
“结果这样一个好用的人，却死在了灵石县，而你们......”
曹凡平静开口，眼神却肃杀：“你们经营灵石县堂口，吃点拿点，都是人之常情，但是......
“拿了钱，事却办不成，就该死！”
死字出口，曹凡猛然挥手，掌中真气实质化喷薄而出。
香主和徐铭的胸口同时爆开血雾，竟是被隔空震碎了心脉，当场毙命。
众人俱是一哆嗦，齐齐伏跪在地：“少主责罚。”
“接下来，我会安排‘赤练’和‘火焚刀’过来坐镇，你们都散出去找人。
“顾学武肯定不会走远。
“谁能找到顾学武的下落，谁就是灵石堂口的新香主。”
曹凡看都不看尸体一眼，做出新的安排后，目光看向门口的张蔚辛。
张蔚辛沉默走了进去，来到“明镜高悬”牌匾下方，站到了主位另一侧，才笑着抱拳道：“少帮主，别来无恙。”
曹凡目不转睛盯着张蔚辛，问道：“巡检大人，听说你和顾学武曾是同窗？”
“是有见过面，但没什么交情。”张蔚辛面色从容。
曹凡“哦”了一声，淡淡道：“那我相信张大人必不会徇私枉法了，毕竟张大人这个张，不是益州张氏的张，却能到灵石县这个肥水之地当差，可不容易。”
张蔚辛微笑：“全仰仗陈司首提拔信任。”
“说到陈司首，我倒想起有几日没去拜访他了。”
曹凡起身，凑近张蔚辛，拍了拍他肩膀，低声笑道：“你若不想陈司首也对你失去信任，最好还是老老实实干活，别动什么小心思。”
张蔚辛面色阴晴不定，没有言语。
曹凡刚离开主位下来时，门外马蹄声急，不一会儿，便传来洪亮的通报声：
“巡检司青龙部到，灵石县巡检在哪？衙吏速速通知其前来配合查案。”
曹凡脚步一顿，正自思忖青龙部怎么会突然来这里时。
三个身穿青色绣冬飞鹰服、腰横秋水雁翎刀的青龙部巡检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当先一人戴着从八品冠冕，剑眉星目，英武俊逸，正是顾方知。
甫一进大堂，顾方知便吃了一惊，以往县衙公审宣判的大堂内，居然没有捕快小吏，乌压压的尽是黑蛟帮的成员，堂下还横着两具死尸。
“你们这是......要造反？”
顾方知心中惊讶，但黑蛟帮众人心中的惊讶丝毫不比他少。
曹凡也怔了一怔，才反应过来：“顾学武？你还敢回来？”
但他又隐隐觉得，眼前这个顾学武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还大摇大摆穿上了青龙部的制服，显然有哪里不对劲，打算先试探清楚对方的底细。
然而，曹凡身边的这些“黑爪”想起曹凡之前许诺过的话，此时立功心切。
“大胆狂徒顾学武，身为通缉犯还敢假冒巡检！找死！”
一个素来机灵的“黑爪”最先喊出声来，紧接着，便有两个武艺高强的黑爪一左一右同时向顾方知扑去，想要合力将其拿下。
顾方知面无表情，抬手就是两巴掌。
噼里啪啦，两个黑爪的身子刚凑到近前便被他一左一右扇飞，狠狠砸在两边墙上。
脑袋开花，当场睡觉。
这两巴掌甩得干脆利落，甚至曹凡都没想到他会直接下重手，一时间，其余黑爪都心中惊骇，不敢再上前。
“什么逼动静？”
顾方知甩了甩手，侧头道：“王小武，县衙内公然袭击巡检司官差，按律当如何？”
“嗯？哦！”
王小武从呆愣中回过神来，忙道：“回顾副监察，依大虞律，情节严重者可当场击毙。”
“嗯，知法、守法、用法，才是我大虞的好公民。”
顾方知满意点头，看向大堂中央的黑蛟帮少主曹凡，掏出自己的腰牌，含笑道：“我说的没错吧？曹公子。
“新任巡检司青龙部副监察，兼任灵石县巡检，顾学文。
“初次见面，交个朋友。”
曹凡面色阴沉，顾方知笑意和善，然而两人目光碰撞之时，仿佛能擦出火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