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目光所及，心之所向 （一）
清晨，校园的晨光温柔地洒落在操场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青草香。
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聚集，不是在讨论昨天的作业，就是在聊天。
陆晏靠在教学楼的走廊上，手中把玩着打火机，指尖随意地转动着，但目光却始终落在不远处的某个身影上。
温知染。
她丝绸般的发丝在晨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校服依旧整洁，书包被她优雅地搭在肩膀上，手里抱着一本书，安静地走在走廊上。
她的步伐不疾不徐，带着一贯的冷静和淡然，却也……透着一丝疏离的孤独感。
她的身边，没有任何人。
他本以为，赵亦轩的事情过后，她的生活会有所改变，至少，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被困在无声的孤岛里。
可事实是——
她还是一个人。
她还是独自练习长笛，独自学习，独自坐在窗边。
她因为白血病无法上体育课，不能在阳光下久留，大部分时间只能坐在教室里，隔着一扇窗，看着外面的世界。
她的外貌过于出众，女生们嫉妒她、排挤她。男生们欣赏她，却又觉得她太冷漠，遥不可及，只是远远看着。
所以，当赵亦轩离开后，她彻彻底底地变成了一个人。
陆晏盯着她的背影，指尖轻轻敲了敲掌心的打火机，眉头微微皱起。
——他该上前去找她吗？
昨天晚上，她没有拒绝他的邀约，但也没有答应。
如果现在走过去，直接问她「今天一起吃饭吗？」会不会太突兀？
他犹豫了一瞬。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了他的视线——
林柚。
她双手插在口袋里，步伐轻快，嘴角挂着一抹熟悉的狡黠笑意，径直朝着温知染走去。
陆晏脚步一顿。
——林柚要做什么？
——时间回到两年前，高一的时候——
林柚第一次认识陆晏时，觉得这个人真的很难相处。
他表面上随和，对谁都能笑着回话，可是——
他的笑容很假。
敷衍得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
对成绩不在乎——可他的成绩却总是名列前茅。
对朋友不在乎——可他身边始终围绕着很多人。
对女生不在乎——可他的受欢迎程度让整个年级的男生都嫉妒。
她本以为陆晏就是一个对所有事情都无所谓，却天赋异禀到有点欠揍的家伙。
但后来，她发现自己错了。
他的确冷淡，可并非毫无执着。
——他的执着，只有一个人。
温知染。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或许是某次无意间回头，看到陆晏站在教学楼上，目光穿越层层人群，静静地落在温知染的身上。
又或许是某次打闹时，她随口提起温知染的名字，陆晏的表情微不可察地变了一下。
再后来，她刻意去观察，发现——
他的目光，总是会追随着温知染。
无论是课间、午休，甚至是在她吹长笛的时候，他总是在远处看着她，沉默不语。
那样的目光，太专注，太认真，甚至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克制，让林柚忍不住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她开始故意在他面前提起温知染，观察他的反应。
「陆晏，你不会真的对她有意思吧？」
他总是不耐烦地回：「别瞎说。」
可他的耳尖，却微微泛红。
一开始，这只是她捉弄陆晏的游戏，可后来林柚发现——他是真的喜欢她。
喜欢到……让林柚有些心疼。
因为温知染，陆晏一点一点地向林柚打开了心房。
他原本不擅长交朋友，总是带着疏离和不在意的态度，像是对世界所有事都不感兴趣。
可在她的面前，他慢慢地放下了防备。
他们一起打闹，一起吐槽，一起翘课去吃夜宵，有时候她甚至会觉得，他和自己才是最合拍的那个人。
但同时，陆晏会向她诉说喜欢温知染的痛苦。
温知染有男朋友的事实只能让他望而却步，可他的视线怎样都离不开她。
林柚就这样看着挚友一直远远的守护着他的白月光，停滞不前。
这对陆晏和林柚来说无疑都是折磨。
她不忍心。
而且在这段时间，林柚对陆晏的感情也有了变化——
她喜欢上了他。
所以，林柚为陆晏做了一个足以改变他们未来的决定——
她用自己的肉体为他创造了能短暂喘息的时间。
她承认自己有私心，哪怕只有一瞬间，她也希望他的眼里只有自己。
但当陆晏向她提出交往的时候，林柚的心情是复杂的。
她的脑海里一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
他是真的想和她在一起吗？
还是……只是想借着她的存在，去忘记另一个人？
她知道答案。
他不喜欢她。
他的眼里未曾有过她。
她一直都知道。
他只是想用她来转移注意力，仅此而已。
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心动了。
她想答应。
但林柚看着那个站在自己面前的陆晏，明明是笑着的，语气随意。
她却清楚的看出了从他眼里对她难以掩饰的罪恶感。
他不是突然喜欢上她了，他只是快被负罪感吞噬了。
所以才会提出交往，想弥补些什么，哪怕只是瞬息的慰藉。
最终，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岔开了话题。
她委婉的拒绝了。
因为她知道，这是对他们最好的选择。
那天晚上，她哭了很久。
她哭着哭着，突然笑了。
笑自己的不自量力，笑自己居然天真地以为，陆晏会因为她，而忘记温知染。
她接着想，如果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他们还能像过去一样相处吧？
她骗了自己，以为她可以轻松变回喜欢上陆晏之前的那个林柚。
以为自己可以心平气和地面对他，继续和他做朋友。
可事实是——
第二天，当她看见陆晏时，心还是狠狠地疼了一下。
但林柚还是笑了，笑得和平时一样灿烂，一样洒脱。
然后，她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站在他身边。
——林柚，这是你自己做的选择，你可不能后悔啊……
——她这样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