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色诊断

林秋在消毒水的气味中醒来时，右眼正贴着冰凉的金属台面。

“瞳孔对光反射异常。“冷冽的女声从头顶传来，手术无影灯的光圈里晃动着银色发丝。戴着金丝眼镜的女医生俯身观察他的眼部，白大褂领口别着的蛇杖胸针泛着幽蓝光泽，“虹膜增生速度比预计快17%。“

林秋试图起身，却发现手腕被磁吸式束缚带固定在诊疗床上。环顾四周，这间诊室异常古怪：墙面布满蜂巢状消音结构，CT机外壳印着八卦纹路，药柜里摆满贴着甲骨文标签的琉璃瓶。

“你们不是公立医院。“他声音嘶哑。昏迷前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博物馆爆裂的警报器红光里，此刻却置身于这个充满违和感的医疗空间。

女医生用镊子夹起浸着药液的棉球：“仁和医院地下三层，专门处理你这样的特殊病例。“酒精触碰到眼睑时，林秋突然看到幻象——女医生白大褂下藏着青铜材质的机械义肢，齿轮在皮肤下缓缓转动。

右眼传来刺痛，饕餮纹路在虹膜表面游走。诊疗床的监控屏突然闪烁，显示出完全陌生的生命体征数据：【灵视值82%】【污染度Ⅲ级】。

“2023年第七例青铜症候群。“女医生在平板电脑上划动病例档案，全息投影浮现出徐教授尸检报告的特写照片。老人大张的嘴里爬满青铜色菌丝，两颗眼球被替换成雕刻着云雷纹的玉石。

林秋的胃部剧烈抽搐。投影切换到三天前的监控画面：暴雨夜的博物馆实验室，徐教授正用激光扫描青铜面具内壁。当放大到某个角度时，能清晰看到简体中文刻痕——正是林秋幻觉中见过的【别相信沈翊他在撒谎】。

“你们早就知道！“束缚带被挣得咔咔作响，林秋盯着画面里突然闯入的黑衣人。那人戴着三星堆青铜纵目面具，手持的却不是文物，而是把刻满符咒的现代复合弩。

女医生按下某个按钮，诊疗床侧方伸出机械臂，将两枚电极贴在林秋太阳穴：“我们需要你回忆更多细节。三分钟后进行记忆溯回，可能会看到死者临终......“

警报声打断了她的话。走廊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夹杂着金属碰撞的脆响。女医生突然扯开白大褂，露出机械义肢连接的战术腰带，抽出把刻着二十八星宿的转轮手枪。

“待在诊疗床防御圈内。“她甩出张黄符贴在门口，朱砂符文遇空气自燃，在虚空中织出金色光网。几乎同时，三支弩箭穿透铁门，箭簇在触及光网的瞬间爆成紫雾。

雾气中浮现出戴傩戏面具的黑影。为首者面具是暗红色的“开山莽将“，手持两柄青铜钺；左侧“阴阳道人“面具不断渗出黑血，右手握着串人骨念珠；右侧“勾魂娘子“的惨白面具咧着猩红嘴角，腰间缠着九节钢鞭。

机械义肢齿轮高速转动，女医生甩出七枚铜钱。钱币在空中组成北斗七星阵，将紫雾逼退三尺：“夜游神的人居然能找到这里。“

“把青铜症的活体样本交出来。““开山莽将“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铁器，青铜钺劈在光网上迸出火星。女医生正要反击，诊疗床突然发出刺耳警报——林秋的右眼渗出青铜色黏液，正在腐蚀束缚带的金属扣。

阴阳道人摇动骨珠，诊疗室温度骤降。药柜里的琉璃瓶接连炸裂，爬出无数半透明的蜉蝣状生物。这些幽灵虫群扑向光网，用口器疯狂啃噬能量结界。

“闭眼！“女医生甩出张雷符，却被勾魂娘子的钢鞭凌空击碎。林秋的右眼在此刻不受控制地聚焦，饕餮纹路急速旋转，视野突然穿透所有人的衣物——他看见开山莽将胸腔里跳动着青铜心脏，阴阳道人头骨内嵌着甲骨文芯片，勾魂娘子的脊柱则完全被某种青铜节肢动物取代。

防御光网出现裂痕的刹那，通风管突然炸开。沈翊裹着硝烟跃入战场，黑色风衣下摆还带着焚烧后的焦痕。他左手抛出土黄色药丸，爆开的烟雾中浮现出山海经异兽虚影；右手握着的却不是枪械，而是把刻满云雷纹的青铜短剑。

“带他走！“沈翊将剑尖刺入地面，涌出的血泉化作屏障挡住幽灵虫群。女医生趁机启动诊疗床的逃生装置，床体翻转露出暗道滑梯。林秋在坠落瞬间看到沈翊后颈的刺青在发亮，九个同心圆中最内侧的铭文正是徐教授尸检照片里出现的玉石眼球图案。

滑梯尽头是地下停车场。女医生拽着林秋冲向改装过的救护车，车顶却突然凹陷——勾魂娘子倒吊着从天而降，钢鞭劈开车门。她的面具在打斗中碎裂，露出半张被青铜鳞片覆盖的脸。

“别看她的眼睛！“女医生抛出铜钱击偏钢鞭，自己却被鳞片划伤手臂。伤口瞬间发黑化脓，青铜色顺着血管向上蔓延。林秋在混乱中摸到掉落的转轮手枪，右眼突然精准锁定勾魂娘子胸口的能量节点。

子弹穿过钢鞭缝隙，正中那团跳动的青铜光芒。勾魂娘子发出非人的尖啸，身体像蜡像般融化。女医生趁机将林秋推进驾驶座：“往东郊开！后备箱有......“

爆炸的气浪掀翻救护车。林秋从侧翻的车窗爬出时，看见沈翊正从博物馆方向奔来。男人左肩插着半截青铜钺，右手提着开山莽将血淋淋的头颅。更惊人的是他身后悬浮着九枚青铜钱币，排列方式与女医生之前施展的北斗七星阵截然不同。

“上我的车！“沈翊甩出铜钱击落追兵射来的弩箭。改装吉普从火光中冲出，车门自动弹开。林秋刚要迈步，地面突然伸出无数青铜手臂——是阴阳道人的骨珠在操控地脉。

右眼在此刻灼痛到极点。林秋的视野突然穿透地表，看到地下五十米处埋着巨大的青铜棺椁。棺身缠绕着锁链，那些锁链正向上延伸，与博物馆方向的面具产生共鸣。

沈翊的铜钱阵被青铜手臂击溃。千钧一发之际，女医生拖着残躯扑来，机械义肢爆发出最后的能量。她将某个青铜罗盘塞进林秋手中，自己却被地底钻出的青铜尖刺贯穿胸膛。

“去三星堆......“女医生的瞳孔开始扩散，最后的话语混着血沫溢出，“找摇光......“

吉普车引擎咆哮着撞开青铜手臂。沈翊把林秋拽进副驾驶，从后视镜能看到他的伤口正在自愈，血肉里隐约有青铜色丝线在蠕动。车载导航自动锁定路线，屏幕闪烁的坐标正是三星堆遗址保护区。

“他们为什么追杀我？“林秋握紧染血的罗盘，发现指针始终指向自己右眼。后座传来金属碰撞声，回头看见那柄青铜短剑正在剑鞘中震颤，仿佛感应到什么。

沈翊撕开染血的衬衫，露出心口处的刺青。九个同心圆中，代表“天璇“的卦象正在发光：“因为你是九棺选中的承器人。“他猛打方向盘避开落石，悬崖下方突然出现成片的青铜器残骸，在月光下泛着幽幽冷光。

林秋的右眼突然溢出青铜液体，在车窗上自动勾勒出地图。那些线条与三星堆出土的青铜神树纹路完美重合，最终指向某个被标记为“第七观测站“的神秘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