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终章

血浪中的镜像抓住我手腕的瞬间，三百年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原来我就是初代阴镜化身，当年为保护妹妹自封记忆转世，而小夏才是真正的阳镜之灵。

“姐姐终于想起来了。“镜像的声音与我一模一样，“当年你为救我甘愿堕入轮回，现在该我帮你了。“

江底的青铜镜门轰然洞开，滔天血浪中浮现出历代双生子的魂魄。她们穿着不同朝代的嫁衣，面容却都与我和小夏相似。最前方站着母亲，她手中捧着完整的阳镜。

“时间到了。“母亲将阳镜抛向我，“让这场延续三百年的诅咒，在我们母女手中终结。“

我接住阳镜的刹那，左眼的小夏魂魄与右手的镜片同时发光。阴阳镜合一的瞬间，整条江面化作巨大的镜面，映照出中元夜的血月。

守镜老人和协会执事在岸边斗法，他们的术法击在江面上却激起诡异波纹——那是黄泉倒流的征兆。我听见无数厉鬼的哭嚎从镜中传来，看见嫁衣魂魄们开始扭曲变形。

“以吾之血，祭汝之魂。“我划破手腕，让鲜血滴入镜面，“以吾之魄，渡汝往生。“

血珠落下的地方泛起涟漪，第一个嫁衣魂魄褪去怨气，露出少女纯真的笑脸。她朝我盈盈一拜，化作流光消散。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岸边的斗法声渐渐远去，我的意识开始模糊。恍惚间看见母亲在对我微笑，她身后站着历代林氏先祖。当最后一个嫁衣魂魄消散时，江面突然裂开巨大的漩涡。

“就是现在！“小夏的声音在脑海响起。我举起合二为一的青铜镜，镜面射出一道金光直冲血月。月光被折射成七彩光柱，笼罩整座城市。

守镜老人和协会执事同时发出惨叫，他们身上的镜片纷纷脱落。那些碎片在空中重组，竟拼成一面巨大的照妖镜。镜光所过之处，所有被镜灵附身的人都恢复清醒。

血月开始褪色，江面的漩涡中升起一座青铜镜台。台上摆着两面古镜，一阴一阳，正是镇魂镜的本体。

“该说再见了，姐姐。“小夏的魂魄从我左眼飞出，她手中捧着母亲的阳镜，“这次换我来守护你。“

我想抓住她却扑了个空，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向镜台。当她把阳镜放回原位的瞬间，整座镜台开始崩塌。

“不要！“我扑过去时已经晚了。小夏的身影在金光中渐渐消散，最后化作一缕檀香萦绕在我鼻尖。

江面恢复平静，血月变成皎洁的满月。我站在废墟中，手中只剩半面阴镜。镜中倒映着我的脸，左眼依然是琥珀色，却再也感受不到小夏的存在。

回到古董店时天已微亮。橱窗里的古董都蒙着晨露，在阳光下闪烁如泪。我翻开账本准备记录，墨迹却自动晕染成一行小字：

镇魂镜已毁，诅咒已除，然阴阳永隔，望自珍重

更衣时，镜中的我倒影让我愣住——左眼的琥珀色正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与小夏一模一样的瞳孔。当我眨眼时，分明看见她的笑脸在镜中一闪而过。

阁楼暗格里，母亲的桃木匣自动打开。里面躺着一封信，封口处印着“林氏宗祠“的凤纹章。信纸只有一行小楷：

双镜合一，阴阳永隔，然血脉相连，生生不息

雨又下了起来。我摩挲着仅存的半面阴镜，突然闻到熟悉的檀香味。转头望去，潮湿的玻璃橱窗上，正缓缓浮现出两个穿嫁衣的身影...

她们手牵着手，朝我盈盈一拜，消失在晨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