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要当老板
在一般人印象里雷姓不是畲族就是瑶族，所以在某次人口普查期间登记人员就询问雷栋的爷爷是不是少数民族，考虑到当年的生育制度，为了开枝散叶祖籍岭南的纯汉族老雷咬着牙认了畲族。
雷海和媳妇赵芳还在拌嘴，雷栋的妹妹雷照雪已经跑到了哥哥跟前。
如果她是男孩，那么她的名字一定是雷梁，因为她是女孩所以雷海给她取名叫雷雪。
雷栋的妈妈叫赵芳，她一定要把自己的姓加到老二的名字里所以雷雪又变成了雷照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泪流满面的哥哥，小丫头乐不可支哈哈起来没完没了，雷栋觉得他要是不干预一下妹妹就要笑断气了。
悲伤情绪被妹妹施法打断。
雷栋，“笑个屁，还当自己是小孩啊，大庭广众的就不能端庄点。”
“耶，我乐意，那你哭个屁，失恋嘛又不是世界末日，看你那点出息。”
“我又不是因为失恋哭的。”
“那你就更没出息了，之江大学的高材生因为找不到工作在火车站出站口失声痛哭……呃，我要是给这事起个标题那一定是《就业压力巨大，年轻人不堪重负，名校大学生失声痛哭》。”
“不好，没有悬念，看完标题都不用看正文了，你应该写《震惊！到底是谁压垮了80后？》”
“行了，有话回家说去，别在这闹了。”爸爸左手拍在了雷栋的肩膀上右手顺势拿走了他拎着的大行李卷。
雷栋其实很想和爸妈妹妹拥抱一下，但他们都没给他机会，爸爸拿了行李转身就走，妹妹还在冲他做鬼脸，妈妈低着头不知道在翻找什么。
……
家离火车站不远，一家人都是走路来的。
两个大包，父子俩一人一个，母女俩空着手。
出了站台妈妈立刻给雷栋罩上一个纱巾，她刚才就是在翻这个。
灰蒙蒙的天空，规整的街道，老旧的建筑，满街乱窜的三蹦子和自行车，同样是2002，槐树县和东阳市还是没法比，在东阳有十几层的商住楼有N个商业中心，有大润发有麦当劳有肯德基有必胜客，在这里只有小丽发廊、老王麻辣烫、胖嫂成衣（下岗再就业示范点）。
五月的东阳桃红柳绿，五月的槐树沙尘漫天。
不到十分钟，一家人就回到了铁路职工家属区。
雷栋很喜欢看《南来北往》因为他老爸就是铁路调度员，他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和电视剧很像，唯一不同的是这里没有二层小楼清一色都是带着小院的平房。
天气不好，但是小区入口依然有很多爷爷奶奶大爷大妈躲在被风的地方嗑瓜子喝茶水。
“哟，雷栋回来了！”
“南方好不好啊？”
“这小子现在干啥呢？”
“成家没有啊？”
“听说你考研了，考上没有啊？”
“在南方能挣多少钱啊……”
……
赵芳，“一会儿说，一会儿说，他这坐了一天一宿的车才回来。”
雷海，“哈哈哈，都歇着呢，一会儿上家坐吧。”
雷照雪冲着哥哥翻了个白眼，当先跑开了。
雷栋微笑着跟叫不出名字的老邻居一一点头，一家人除了他都有点灰头土脸的意思。
雷栋一直是整个小区所有同龄孩子的噩梦，他就是每个家长嘴里的别人家的孩子，每次考试结束，每个孩子挨揍之前家长都会说同一句话：你看看人家雷栋！！！
命运的所有馈赠其实都偷偷标注了价格。
【别人家的孩子】一路高歌猛进，结果偏偏在大学毕业之际命运迎来了转折。刚开始听说他仅仅去技校当了个普通的辅导员，整个小区的老老少少都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之后就是对这些年压抑的反噬。
几个勉强考上普本的孩子找的工作都比雷栋好，今年过年，几个妈妈到雷家一坐就是小半天，牛逼吹的沙尘暴都要退避三舍，过去都是赵芳到各家吹牛逼现在人家来找场子了。
其实现在还算好了，因为雷海对外宣称雷栋辞职回来会重新考研。小区里老老少少都觉得他想考研肯定就能考上，之前对雷家的冷嘲热讽已经有所收敛。
上一世，雷栋每次回家，过去的小伙伴都要过来串门炫耀一下自己的成就，宋康当了段长，王涛去了税务局，没考上高中的王鑫鑫开上了奥迪，徐迪又离婚再娶，新媳妇贼漂亮还是个高中老师……再往后每次雷栋回来他们都叫他去聚餐，他们开着路虎，宝马，马自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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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怎么看自己雷栋根本不在乎。
可他知道爸爸在乎、妈妈在乎、妹妹也在乎。
憋屈！这也是雷海和赵芳60多就过世的原因之一。
如果雷栋混得好，如果雷栋生活好，如果雷栋有个孩子让他们照看一下，老两口都不一定那么早就走。
……
一家人进了院子，赵芳也没说话直接就把院门反锁然后扭头进了屋，雷海拎着行李赶忙跟了上去。。
屋前种着芍药和牡丹，院子里是大葱和香菜还有些是豌豆还是土豆雷栋就分不清了。
“小雪，这种的是什么啊？”
“呵呵，哥你是眼瞎了吗？看不出个眉眼高低啊，还有闲心问这个，你没看见咱妈脸都快成锅底灰了？”
“咱妈咋了？”
“咋了！我去，你还说咋了！她引以为傲的儿子成了无业游民了，你还问咋了？”
雷海又从屋里出来了，“赶紧进屋，什么无业游民，你哥是要考研的人。”
雷海非常清楚隔墙有耳可不是个形容词，左邻右舍的耳朵现在说不定就贴在墙上，“诶，小栋，之江大学保研你都没去，这回你到底想考哪啊？”
雷栋听懂了老爸的暗示，但他早就有了自己的计划。
“爸，忘了跟你说了，这次回来我不想考研也不准备找工作了，我要自己当老板。”
雷照雪，“哇，哥，你要当老板啊！太棒了。我同桌的表哥就是老板，那个死人天天跟我炫耀。”
屋里的赵芳冲了出来，“哎呀妈呀！我这傻儿子，你这脑子是被门夹了还是让驴踢了呀，当老板？你会当个六饼啊！你们老雷家祖祖辈辈有一个做买卖的吗？”
雷海拽了把媳妇，没拽动；拉了下儿子，还是没拉动。
雷海很无奈但比媳妇还多了点理性，“行了，别说了，我们老雷家还没出过大学生呢这不也出了嘛，谁天生就会干买卖啊。现在啥都讲向钱看，儿子在南方待过肯定比咱更了解形势，你也别忙着泼冷水。”
雷栋微笑着给老爸竖了一个大拇指，“老爸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