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鼎河山:从负罪含冤到平定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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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囚俘乱象

夸下海口说出大话总是很容易,但一个人要实现目标,可绝非仅仅动动嘴皮子那么简单。更何况,目标是攻城这样庞大复杂的系统性工程。

此刻,这一难题就实实在在地摆在了彭信面前。

萧无彦给了他在营中出入的令牌,允许他在各营间走访,以便实地了解郧军的情况。但是这种放权从来都不是无条件的。三天之后,彭信需要交给萧无彦一份自己的作战方案。至于这份方案能否真正付诸执行,以及他是否有资格让萧无彦手下的将领们参考自己的思路,都还是未知数。但策略本身,无疑是萧无彦给出的一个考验。

从兵力上看,郧军总兵力超过十万,与梁国不足三万的部队相比,占据明显的优势。然而,这等兵力差距也尚未达到能强攻坚固要塞的程度。

论火器,郧军装备比例远逊于梁,且火器射程也更近。论水军,郧仅有小船屯于泸河口,且北人大多不善水战,不敢入宏江与梁军争锋。

“郧国铁骑天下无双,在野外作战,梁国根本占不到任何便宜。”

“只可惜,骑兵无法直接踏平城墙,面对固守不动的敌军,就如同对付缩成一团的刺猬,难以下手。”

“彭将军如今已明晰了我军情况,知己知彼,不知可有破敌之策?”

“我已略有思路,改日定会给萧将军一个满意的答案。”

彭信一边思索着,一边在军营中漫步。那刘顺则如往日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彭信身后,一同视察军营。他既不会多生事端,但也时刻留意着彭信,不让他脱离自己的视线。

驻扎几天的军营,是让人避之不及的地方,尤其是对普通士兵而言,或许仅仅用棍子撑起一张帆布,便是临时的安身之所。

驻扎一个月的军营,会是个生机勃勃的地方,窝棚和军帐会被搭得结实稳当。胆子大的商人会聚集到军营周围,向兵士们贩售所需,倒买各种战利品。

驻扎了一年的军营,会凭空生出一个小镇;摊铺就搭在营门口,从餐馆到酒肆,从赌坊到妓寮,只要士兵们愿意掏钱,各种需求几乎都能得到满足。这种“繁荣”能够一直持续到对峙双方的平衡被打破,失败者无奈退出营地。而后,投机商人们便会立刻转向,去迎合胜利者,继续他们的生意。

不觉之间,彭信也已走到了营门口。“商业街”上人声鼎沸,热闹异常。不值岗出战的时候,这里总是轮休者消遣发泄的好去处。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咯!看看今儿个谁是大赢家!”旁边的木棚中,传出了庄家破锣嗓子的吆喝,骰子在碗里哗啦啦作响。士兵们在赌桌前聚作一团,吵闹声中混着酒腥和汗臭味。

“自暴雨鸣金后,这几天也未再有攻势。天天吃吃喝喝,玩骰子,也太没意思。”

“艹的,你个瘪三每次一来就输个精光,当然觉得没意思。”

“老子擅长的是砍人,又不是玩骰子,大哥你给找点别的乐子呗。”

一片嘈杂中,几个汉子大笑着从人群里挤出来,他们的脸上带着几分酒醉和肆意。彭信远远瞅见,为首的那个正是之前率队擒获自己的黑盔骑将,万俟卢。

想到万俟卢的性格与之前被拖行的不堪,彭信没有继续往前走,他想先等这群人过去。

万俟卢整个人醉醺醺的,似并未看到彭信等人,他一边抹着嘴角的酒渍,一边大声嚷嚷:

“找点乐子还不容易,来跟你们赌点不一样的。”他眼睛一转,手指着不远处正在修理营墙的几个苦力:“有了,有了。这帮梁国猪抓过来干活也不卖力,正好给他们点颜色,你们想看斗猪吗。”

众人一阵哄笑,早有精明的士兵会了意,驱散了人群,空出一块场地来。不一刻,两个平民战俘被粗暴地推搡着,走到了这群恶汉身前。

“我说,让你们这些贱猪活命也不珍惜,天天偷懒。今天给你俩个机会,就在这干一架。赢的那个,要是大爷心情好,也许饶了他回家。输的,我们这可不养废物。”

两个战俘骨瘦嶙峋,衣衫不整,颤抖着站在这群士兵前,脸上满是恐惧和绝望。周围士兵们露出了兴奋而又残忍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艹的,听不懂人话吗,动手啊。”万俟卢见两人恐惧呆滞,不耐烦起来,抬手便要抽打战俘。

其中略显瘦弱的战俘,双手下意识地护在身前,双腿微微颤抖,他的嘴唇哆嗦着,似是在喃喃求饶,可声音被士兵的起哄声淹没了。任凭万俟卢打在他脸上,他也没有反抗。

另一个战俘,见他被打,也不说话,但肌肉紧绷,身体也微微弓起。他猛地冲向瘦弱战俘,右拳带着风声狠狠砸去。瘦弱战俘躲避不及,被这一拳重重击中肩膀,整个人踉跄着摔倒在地。

周围的士兵们见状,发出一阵疯狂的欢呼,他们拍打巴掌,大声叫嚷着:“打死他!打死他!”欢呼声也吸引来了更多的人,越来越多无聊的士兵们聚了过来,把这两个战俘围在当中。有人往圈内扔着石子,催促他们继续。

摔倒的瘦弱战俘艰难地爬起,他的肩膀疼痛难忍,但求生的本能让他强撑着。他瞅准对手再次冲来的时机,突然侧身一闪,紧接着,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对方的腹部狠狠撞去。

这一击让对手闷哼一声,脚步踉跄。可还没等瘦弱战俘喘口气,对手便凭借着体力优势,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将他的头狠狠往下压,同时膝盖迅猛抬起,重重顶在他的脸上。瞬间,瘦弱战俘的鼻子鲜血直流,染红了他破旧的衣衫。

士兵们的呼喊声愈发高亢,他们为这场血腥的搏斗而疯狂,对这二人的生死押注。在这充满恶意的注视下,两名战俘早已忘却了彼此都是无辜的平民,此刻,他们只为了活下去而拼命。受伤的瘦弱战俘不顾脸上的鲜血,双手死死抱住对手的腿,用力一拉,将对方拉倒在地。随后,他骑在对手身上,挥舞着拳头,一下又一下地砸向对方,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在这绝境中寻得一丝生机。

一拳,两拳,随着拳头不停打在对方的脸上。倒地者也变得满脸是血,眼看他渐渐不再挣扎,只剩粗重地喘气。

瘦弱战俘似乎用尽了自己的力气,见身下之人已经不再挣扎,也停止了挥拳。他迷茫地骑在对手身上,望向万俟卢,似乎在询问着这一切是否结束了。

“艹的,让你们停下了吗。活腻了?”万俟卢见战俘停下,又叫骂起来,顺手要去摸挂在身上的腰刀。

“住手吧,他们已经照你说的做了,非要分生死才能满足吗?”一声厉喝,让吵闹的士兵突然安静了下来。他们向发出喊声的方向看去,见那喝止之人,正是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