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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阿父当努力
刘贤却摇了摇头,问起来另外一件事:“阿父,你知道我郡兵中有多少效忠你我吗?”
刘度脸色有些尴尬,他是文人出身,曾经做到荆州刺史,却因为五溪蛮作乱弃城而逃,这才被侮辱性的扔到零陵,做了一个郡尉。
他哪里懂什么军事?
刘度讪笑两声,却道:“自从吾儿长成以后,郡中兵马皆由吾儿操练,为父自坐享其成也。”
幸亏是前身喜欢武事,军中亲信众多,不然以如今的局面还真有些难解。
“郡中郡兵共有五百之数,不设曲长,其中屯将有五人,都是我亲自提拔起来的。其中三人皆是我的亲信,自然效忠我父子。有一屯将虽然是张勇好友,但是也素来与我交善,为人生性懦弱,可以争取。另有屯将一人乃是功曹季瑗的族兄季琏,但是恐难靠向我们。”
刘贤伸出来五个手指头,对着刘度侃侃而谈。
他是融合了前身的记忆,加上数月而来自己也是把大部分时间用在了军营之中,所以说起来如数家珍。
刘度却不明就里,一脸疑惑的道:“吾儿,此举是何意?”
“阿父,季瑗等人屡屡侮辱阿父,太守马伟虽然看似尊敬阿父,不过是麾下无人罢了,此人更是屡次挑拨阿父替他冲锋陷阵!此二人皆不可信,唯自强尔。”刘贤声音不大,但是却异常的坚定,让刘度颇有些骄傲。
这便是吾儿,行事都是替他阿父考虑,又勇猛,又聪慧,真乃吾好大儿也。
刘度显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听到刘贤句句都带自己,颇有些欣慰。
“刘公,户曹张公来访。”正说话间,外面仆人却大声通禀道。
这仆人是刘家的老仆,颇为忠诚,况且刘贤刘度说话声音不大,因此倒也不用担心泄密。
刘度急忙看向刘贤,颇有些慌张的道:“吾儿,他来干什么?”
刘贤轻笑一声:“阿父,这还不简单,这不是阿父今天的态度转变让他们有些膨胀,前来游说阿父罢了。”
今日议事,刘度被人瞪了一眼就改变了态度。
刘度却有些忐忑,他对自己儿子极为信任,知晓刘贤定有后手,生控误了事,忙道:“既如此,为父该当如何?”
“阿父可以前面稍作一些为难,后面再勉强同意,但是唯一有一条,决不能现在同意移交军权。”刘贤颇为郑重的道,言外之意则是可以许诺日后移交兵权。
刘度会意,明白现在军权才是父子二人的保命护符,当即命人将户曹张勇引了进来。
三人分主次坐定,张勇颇有些得意的道:“刘公,如今刘表大势已去,刘公何不顺应天命,与我等一起投效张公。”
张勇虽然和张羡都姓张,但是张羡是南阳张氏,乃是张良六世孙张彭之后,正儿八经的名门望族。而张勇是零陵本地张氏,寒门出身。
刘度演技极为在线,道:“张贤弟,我等是朝廷任命的官吏……”
张勇却冷哼一声,道:“刘公,我知你也是汉室宗亲,与那荆州牧刘表有久,但是张公历任三郡,甚得人心。他这一举事,荆南四郡将全部响应!到那时,有大江天险,以荆南对抗荆北,刘景升又是个不擅武事的,有何难之?而刘公若是恶了张公,到那时刘公何去何从?天下之大,可还有明公容身之地?”
“张公救我!”刘度没有一丝犹豫,急忙对着张勇喊道。
张勇眼神闪过一丝轻蔑,眼前之人就凭一个好出身,便几十年前轻而易举的做上两千石的封疆大吏。但是性格还是这般懦弱,只消一吓唬就乖乖听话。
张勇隐去那丝轻蔑,郑重的对着刘度道:“有刘公这个态度就好办了,明日听我号令便是。”
刘度则俯首帖耳,连声道是,又道:“还请张公日后在张明府面前替我多多美言,多多美言。”
“那是自然!”张勇颇有一些兴奋,自己这次又立一大功矣,态度也好了几分,表态道:“无论日后刘公是愿意留在荆南,还是前往襄阳,小弟定当促成,必定让刘公安安稳稳!”
不待刘度说话,张勇又威胁道:“只是去哪,还请刘公好好斟酌。”
见说,刘贤上前护住了刘度,道:“张公,我等日后只望去一太平之地为民而已,请张公莫要刁难。”
张勇看了刘贤一眼,对这个往日里有些鲁莽的年轻人却不甚喜欢,道:“刘贤,汝不知道汝这个郡都尉是怎么来的么?”
刘贤的官职是刘度动用了不少人脉和金银才求来的,好在刘贤也争气,在郡兵中以勇武闻名,这才稳住了那些闲杂人等。
张勇见刘氏父子二人不说话,也知道自己说的有些多了,当即道:“刘公莫怪,我这人有口无心,还望刘公莫忘你我约定,明日再会。”
言罢,张勇自顾自的走了出去,根本没再管父子二人。
张勇的笑声渐渐远去,刘度颇有些无奈,对着刘贤满是歉意的道:“吾儿,是为父连累了你。”
自从刘度来到零陵当了个劳什子郡尉,经常能得到来自上级、下级的羞辱,但是都是暗戳戳的,如张勇这般明面上的,倒还是第一例。
刘贤却摇了摇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虽然不是原身,但是记忆中的点滴,以及这段时间的相处,还有如今的言听计从,都能清晰的感受到父爱。
“阿父,我一直以来,都是以你为荣的。”怕刘度想不开,刘贤却突然出言道:“当年阿父不到而立之年就成为两千石的高官,只是一时怯弱罢了,人皆有求活之心,当不得什么事。”
刘度突然却道:“吾儿放心,为父知晓你志向远大,定不会坏了吾儿之事!”
刘贤闻言,轻轻的拍了拍刘度的肩头,一句“阿父努力”差一点脱口而出,却突然想起来二人的身份,急忙伸手抱住了刘度,道:“阿父,谢谢您。”
……
出了府,刘贤径直来到了郡营之中,时值下午时分,营中众人都在,只有屯将季琏带着数人外出未归。
想来此人去找了功曹季瑗商议事情,但是不管季琏外出做什么,只要郡兵在自己手中,便可从容应对,一力破万法,不外如是。
如此说来,却也省却了刘贤的事,当即安排自己亲信暂领季琏那一屯。
待安置妥当,刘贤又宣布营中戒严,他准备挨着召集各级军官一一谈话,以期能掌握各人的思想情况。
对待忠心的心腹则安排任务,关系稍疏远的则拉近关系,敌对关系的则暂时羁押起来。
营中有五百人,从伍长到什长、到都伯屯将,计有军官有一百六十余人,对于刘贤来说也是个大工程,但是若是不能亲自将郡兵握在手中,刘贤终归有些不放心。
月儿高挂天空,零陵城整个都是静悄悄的,路上纵有行人也都踮着脚尖,跟做贼似得。只有太守府、季瑗府以及军营还有灯光,明天他们的命运将迎来转折,对于许多人来说,注定是个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