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婚庆

鄂西南的大山里，一个叫中阳坪的山寨，耸立一栋大院，院中住着一个高姓的大户人家，此院坐北朝南，宽敞的大院，飞檐翘角，院子是一个四合大院，正殿与厢房错落有致，属于当地典型的有钱人户，进进出出的男男女女不少，显得热闹非凡。

大院的主人高良成，他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子叫高秋竹，二儿子叫高秋爽。高秋竹二十岁，已进成年时，看到小伙子能干，附近媒人纷纷上门提亲，给高秋竹介绍对象的人不少。于是由高良成做主，答应了肖家台肖兴达之女肖华萍，成为大儿子高秋竹的对象，经双方大人同意，确定了这门婚事。

公元一九三四年九月十八日，高府门前张灯结彩，一派节日气氛，高家的亲戚和三朋好友、邻居、以及帮忙人，聚集在一起，十分热闹，人们喜气洋洋。

中午十一点五十分，长长迎亲队伍回来了，四人敲锣打鼓，二人吹着唢呐，首见两人抬着柜子，快步抢先到达，接着陪嫁陆陆续续依次而进，最让人兴奋的那一刻到来，一顶大花轿，已到达高府朝门口，新郎高秋竹骑着一匹高大的骏马，跟在后面，上身披着一段红布，胸前带着一朵大红花，显得十分英俊。

只见院坝内摆放着二十多台嫁妆：穿衣柜、木箱子、皮箱、柜子、床与雕刻的床架、梳妆台、书桌、火盆、洗脸架、桌子、板凳、竹椅子、木椅子、还有四床被盖等等。

大花轿刚到大门口，婚庆总管大声高喊：“喜轿到高府，吉时迎轿啊！”跟在轿后的新郎高秋竹，让人从马背上扶下来。

新娘肖华萍刚满十八岁，与高秋竹未见过面，由于婚姻大事都是双方大人做主包办的，头上盖着绣有双喜图案的红头巾，把脸遮着，等着出轿。

这时，陪嫁已全部迎进新房，安置摆放好，伴娘将新娘扶出轿子，只听婚庆司仪，又在大声呼喊：“有请新娘新郎到婚礼大堂！”

听到喊声，新郎高秋竹扶引着新娘肖华萍，来到早已布置华丽的新婚礼堂，站在堂中，准备举行结婚典礼。

礼堂堂壁上挂着一条大横幅“新郎高秋竹与新娘肖华萍结婚典礼”。

此横幅非常醒目，壁中央贴有“高家香位”，堂内挂有精致的双喜大红字，堂壁下摆放香桌，桌上两支红色大蜡烛，熊熊然着，堂前左边坐着新娘的公公高良成，右边坐着新娘的公婆杨雪桃。

吉时已到，主持人宣布，请新娘新郎就位，高府高秋竹与肖府肖华萍结婚典礼，现在开始！

一拜天地。新娘肖华萍与新郎高秋竹向堂屋香位三鞠躬。

二拜高堂。新娘肖华萍与新郎高秋竹向在坐的父母三鞠躬，同时，公公高良成给儿媳封了一个大红包：“祝你孝顺，贤惠！”

婆婆杨雪桃也给儿媳封了一个大红包：“祝你婆媳和谐，家兴人旺！”

三夫妻对拜。新郎高秋竹与新娘肖华萍相向拱手对拜。

四来宾讲话。

五新娘、新郎双双进洞房。

新郎牵着红绳，小心翼翼引着新娘，进入了新房。

新娘肖华萍的心砰砰跳过不停，占在床边，两边脸蛋透红，心里一直担心，我的男人是什么样子？是不是长得好看，我们肖家其她姑娘的男人都是好看的，暂没有一个长相丑的，但确有老实人，比丑八怪好。我的爸妈都是乡下人，老实忠厚人。虽然他们视我为掌上明珠，但也怕别人骗他们。淳朴善良的肖华萍，整过精神有点恍惚，心中七上八下，要是自己的男人是一个傻子……天呐！如何是好?有点纠结。心里越想越害怕，脸上火辣辣的，红得象成熟的红葡萄，好在自己的头与脸被盖头帕遮着，新郎看不见。

难得展开细想，听天由命吧，也只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吧了，只想占在面前的男人，快点把盖头帕扯了。

洞房中的新郎高秋竹，此时也是浮想联翩，新娘是什么样子？自从大人做主，定下这门婚事，确定肖华萍为未婚妻，日子大半年，三百来天，慢长之月，今日之时，良晨此景，美人在前，目睹方容。于是他大胆的伸出手，扯下了新娘的盖头帕。

那一刻，高秋竹惊呆了，一个美目、玉婷立立的女子站在眼前，啊！我的天啦！原来她是一个美人，我赢得了大美人呀！

新娘见到占在面前的男人，英俊目清，身上象掉下了一块压着的铅板，心情无比舒畅，我的夫运太好了。

这时新郎高秋竹将新娘肖华萍一把搂住，又朝她清秀的脸，吻了上去，新娘肖华萍第一次接触男人，心速加快“呯呯”的跳过不停，那张脸显得更红了。

今天是俩结婚大喜日子，中午是正席，外面还有三亲六戚、亲朋好友在外面等着，需要去招呼。

新郎高秋竹兴奋不舍的对新娘子肖华萍说：“亲爱的！你好好休息一会，外面我还有应酬，等一下我来接你，去与来宾见面！”

新娘子肖华萍“嗯”了一声，高秋竹又看了她一眼，向她一眠笑，才向新房门口走去。瞧门口早有调皮的小孩，等着要红包，他随手封（递）了几个红包，见人一个。

新郎和新娘进入了洞房，最后主持人大声司仪：奏乐鸣炮，礼毕！

此时屋外“咚！……咚咚！”的花炮声和“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震耳欲聋，响声在大山中回荡，锣鼓声，此起彼伏，唢呐声，悠扬动听，把新婚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婚庆总管更是忙过不停，一面安排人接待肖家来送亲的送亲客，由高府四个接亲的女辈负责迎接。

肖家来送亲的是新娘肖华萍的两个婶子和两个姑姑四人，引着送亲客，来到东厢房专门客厅坐下，又倒上茶水，让其休息。

总管又来到大门口，找到一个小男孩，看上去只有十来岁，手持两根红色蚊帐竿（竹竿），上身布袋装着一串钥匙，此男孩为“压轿娃”，是新娘肖华萍的三弟肖西全。

总管要取他手中拿着的帐竿和取他手里的箱柜钥匙，知道他是新娘的亲弟弟，没有与他讨价还价，一次性给红包，大洋钱一块，男孩接过钱，马上把帐竿和钥匙交了出来。

总管拿到钥匙和帐竿马上送到新房，又叫人送男孩到东厢房与送亲的一起休息。

总管又去给娶亲抬大轿的人，一人一个大红包，并装上土烟；接着去招呼抬嫁妆的人，给上红包和土烟；然后去给敲锣打鼓的师傅和吹唢呐的师傅一人一个大红包，又装上土烟。

总管最后安排厨房帮忙的男女老少，准备出菜安席。客人多，一轮十桌，需要认真组织才行。

这时总管大声喊：“各位来宾！现在开席了！大家要依次上坐，不要挤，第一轮没坐上，接着坐下一轮，主人包管，人人酒醉饭饱！”

第一轮很快坐满，开始上菜、上酒、端饭，不一会儿，丰盛的土家菜摆了一大桌，有肉膀、有炖鸡、有红烧鱼、有青菜炒牛肉、有蒸叩肉、有细沙肥肉、有青椒炒瘦肉、有豆腐、有米线粉、有酸菜炒肉、有土豆丝等等，大家早已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正当大家吃得开心之时，新娘肖华萍与新郎高秋竹到酒席间，新娘给桌上吃饭来宾，恭恭敬敬装上两支喜烟，新郎在前，一边介绍，一边给礼品（喜糖）。

宾客见到新娘肖华萍长得如花似玉，你一言，他一语，一边吃，一边说说笑笑。此场气氛高涨，大家都吃得舒畅，喝得开心，人人觉得沾上了喜气。

在开第二轮席时，有一桌摆了一张红纸条，大家都明白不能去坐，这桌是送亲客坐的。陪同吃饭的是接亲的人、媒人、主人。

她们坐定后，桌上摆上菜、饭、酒，这一桌特加了一个大盘子，盘中的猪头上插有一朵红花，引人好奇，其实叫吃膀肉，是厨房专门做的一道菜，给上亲客吃的。

吃之前，要送亲客说上几句四言八句。

新娘的大姑姑开口道：“开亲结义来送亲，借花献佛捧酒杯，恭敬诸位厨房师，佳肴样多桌上垒。”

送亲的二伯娘又说：“喜笑颜开送亲忙，新人两家情意长，俊男俏女喜成双，美满婚姻万年长！”

接下肖华萍的大伯娘，把猪头膀上的插花摘下，拿在手里说：“一枝红花百里香，迎来新人喜相连，千里姻缘一根线，送亲伯娘给喜钱。”说罢拿出红包放在执盘中，给后勤厨房人，封上红包。

执盘人拿上红包，回贺道：贵府来宾，款款大方，有脸有面，祝福安康。这时执盘又说：“缘定三生，今生相逢，贺喜送亲，人生火红。”这才拿着红包回厨房去了。

每一轮开饭前，帮忙的执事都要在外面放一小挂鞭炮，新娘新郎听到鞭炮声，又端着托盘来到饭厅，依次给席桌上吃饭的人，装烟送喜糖。

通过这一露面和接触生人，新娘的心情放松了许多，之前面典害羞的面目也自然起来。双手举止优雅，缝人面带微笑，大红婚礼服，身着得体，看上去更加楚楚动人，不得不说与高秋竹苗条俊气的身材相对称、相匹配。

有人在说，高家虽然在山里相对是门大富裕户，在方圆几十里之地找到这样的媳妇，也是他的造化。

人生呐，也是此一时彼一时。高家早年是从外地搬迁而来，当时也不算富，是高秋竹的爷爷那辈人勤奋，做点山货生意和开小药铺，才富了点，不然那有肖家把自己的闺女，许配给高家当儿媳妇的，高家这才娶到了称心如意的儿媳。

前来贺喜的年青人，以及高秋竹的同伴，更是羡慕不已。对美若天仙的新娘，大饱了眼福。

席中胆子大一点的小孩来到新娘肖华萍面前，要红包，肖华萍来者不拒，都给上一个吉祥的红包。

婚庆正席几轮下来，直到下午三点钟才结束。

高府中的天井院坝都被上上下下的人聚满，这时有的来宾忙要回转，老板和总管在分别送行：他们带着酒兴而归。

剩下的人被好客的老板留下，在大院里，老年人在谈古论今，风趣讲述大山里的故事，年青人聚在一团打扑克娱乐，妇女们在一起窃窃私语，小孩在院内兴奋的追逐嬉戏，但整过大院仍有热闹氛围。

最辛苦莫过于厨房的人，他们早早的又在忙做晚饭了。

人们正在尽兴和专注玩时，只听得总管，在请人帮忙去杀猪，按计划还差点肉，老板只好将喂来过年的猪再宰杀一头。不一会，有一百七、八十斤重的猪叫了，帮忙的人多，大家七手八脚，不一会功夫，猪肉就送进了厨房。

新娘肖华萍在新房内，由送亲的大伯娘、二伯娘和大姑、二姑陪着，接亲是高秋竹的大伯娘、二伯娘、姑姑、舅妈，也在新房里陪新娘，媒婆也在。

高家的长辈女人和年青女人也不时来到新房凑热闹，看一看，坐一坐，大家你一言，他一语的说着话，新娘没说话，身心静静的听着。

到了下午六点左右，总管和支客在喊：“开晚饭了！”

这餐晚饭，一直持续到八点多钟才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