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机如晦

苏家禁地的青铜古树在暴雨中簌簌作响，九百九十九枚卦签缠绕枝头，每一枚都刻着将死之人的生辰。苏璃跪在树下的星轨阵中，腕间锁链缀着的冰螭剑发出悲鸣——剑脊上第七道裂痕正在缓慢延伸。

“小姐，该更衣了。“老嬷嬷捧着凤冠霞帔，绣鞋踩过满地龟甲碎片。那些都是昨夜占卜爆裂的残骸，每块甲片上都浮现着同一个血色“凶“字。

苏璃指尖轻抚剑身裂痕，冰蓝瞳孔倒映着卦签上疯狂摆动的铜钱：“青姨，我七岁时你教我认星图，可曾料到今日？“

老嬷嬷身形微僵，怀中嫁衣突然燃起幽火。火焰中浮现出扭曲的婴孩面孔，正是被炼成器灵的前任苏家圣女。“他们抽了我的脊骨铸天机盘，“器灵的声音像碎瓷摩擦，“现在轮到你了。“

剑鸣骤响，冰螭剑化作流光贯穿器灵眉心。苏璃咳着血沫起身，脚下星轨阵亮起妖异的紫芒——她早该想到，这所谓的护族大阵，根本就是血魂殿布下的夺舍祭坛。

......

百里外的寒潭深处，陆沉正在经历第七次碎骨重塑。业火将潭水蒸成血雾，皮肤下蠕动的黑线像有生命的锁链，每次收缩都带出混着内脏碎片的黑血。

“再吞一枚星核，你的识海就会崩解。“太虚子虚影缠绕在钟乳石上，“除非...“

“除非什么？“

老者右眼的黑洞突然溢出星沙，凝结成半幅残缺的星图：“找到天机盘，它能暂时镇压业火。“

陆沉正要追问，头顶岩层轰然炸裂。霜色剑光劈开血雾，苏璃裹着染血的素白斗篷跌入寒潭，怀中紧抱的青铜罗盘正发出齿轮卡死的刺响。

“带它走！“她将罗盘抛向陆沉，反手挥剑斩向追击而来的血魂卫。冰螭剑触及黑甲的瞬间，剑身第八道裂痕炸开，迸发的极寒之气竟将三名星尘境修士冻成冰雕。

太虚子突然厉喝：“小心！“

苏璃后颈浮现血色咒印，整个人如提线木偶般僵直。追击者中走出手持魂幡的侏儒，幡面绣着的正是她腕间锁链的图腾：“苏家女，你以为换了剑灵就能挣脱'牵机引'？“

陆沉破水而出，噬月窍化作旋涡笼罩全场。诡异的是，本该被吞噬的魂幡咒力竟顺着黑芒反灌入体，业火瞬间暴涨三丈。侏儒趁机甩出勾魂索，锁链尖端直指苏璃眉心。

青铜罗盘突然自发转动，缺损的“天枢“位迸发星光。陆沉额间刺青与罗盘共鸣，失控的噬月窍如巨鲸吸水，将整面魂幡连同侏儒一起碾成齑粉。

“天机盘认主了？“太虚子声音带着罕见的震颤，“难道你是...“

苏璃突然咳出冰渣，发间簪子落地碎裂，露出里面蜷缩的透明小剑。剑灵睁开眼的刹那，寒潭四壁浮现出浩瀚星图——那竟是用十万道剑痕刻成的周天星辰大阵。

“别信罗盘...“她抓住陆沉手腕，体温冷得像深冬的星河，“他们在用因果线钓...“

话音未落，血魂令特有的腥风掠过潭面。十八具青铜棺破土而出，棺盖上的封魂钉同时崩飞。叶玄踏着最中央的棺椁缓缓升起，七杀星玉在他胸前拼凑出完整的北斗阵图。

“原来天机盘缺的最后一角，“他舔了舔唇角的血痂，“藏在陨星骨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