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永夜初临

---

###**第一章永夜初临（扩展版）**

---

天荒星的太阳总是泛着铁锈般的暗红色，像一颗将熄的炭火悬在铅灰色天穹。陆渊跪在矿洞裂缝里，听着风沙拍打岩壁的声响，恍惚觉得这颗星球正在某种巨兽的胃袋里被缓慢消化。

他伸手接住从洞顶渗下的冷凝水，腕间的奴隶烙印突然刺痛——那是三个月前被发配到冥河矿星时烙下的，此刻竟泛着诡异的幽蓝。妹妹陆雨蜷缩在他身后的阴影里，十二岁的身体裹着件破旧的防辐射斗篷，左眼缠着的绷带渗出暗红。

“哥，陈瘸子说星环塔的跃迁舱还能用...“陆雨的声音细若游丝，被洞外骤然响起的尖锐嗡鸣打断。

陆渊瞳孔骤缩。那不是风沙声，是虫族侦查兵鞘翅摩擦的震颤频率。三天前坠毁在戈壁滩的虫族梭形舰残骸里，他们找到半截刻着灵械族符文的手臂，此刻正在他腰间布袋中发烫。

“闭气。“他猛地转身捂住陆雨的嘴。矿洞顶部的荧光苔藓突然集体熄灭，某种粘稠的黑暗顺着岩壁流淌而下，空气里弥漫起腐肉灼烧的酸味。

六根镰刀状骨肢刺入地面时，陆渊的镐尖在玄武岩上擦出火星。三米高的刀锋虫卫从阴影中显形，甲壳上的能量纹路泛着毒液般的幽绿。这是前线战场才配出现的精英兵种，口器滴落的酸液在地面灼出缕缕青烟。

陆雨颤抖的手抓住他的衣角。三年前父母被虫群拖进孵化巢的画面突然闪现，那时母亲也是这样攥着他的手腕，直到虫族酸液熔断她的指骨。

---

记忆如尖锥刺入太阳穴。

七岁那年，父亲指着星环塔全息投影里的万仙盟徽记说：“九剑环星，代表修士当庇护苍生。“母亲擦拭着祖传的星域罗盘，盘面中央的黑色晶石在月光下流转暗芒。

那夜虫族首次袭击天荒星。陆渊记得自己缩在地窖，透过通风口看见父亲引爆灵能核心，湛蓝冲击波将虫群撕成碎片。母亲把星域罗盘塞进他怀里，罗盘背面新刻的“渊“字还带着灼痕。

“带着小雨去星环塔...“这是母亲最后的嘱托。当她转身冲向虫群时，陆渊看见她后颈浮现出与黑色晶石相同的纹路。

如今那枚晶石正嵌在他胸口，随心跳泛起针扎般的痛楚。

---

刀锋虫卫的复眼锁定陆雨染血的绷带，骨镰撕裂空气的尖啸刺痛耳膜。陆渊将妹妹推向通风管道的刹那，胸口的晶石突然爆发出岩浆般的热流。

“快走！去星环塔找陈瘸子！“他嘶吼着挥出精铁短刀，刀刃在虫卫甲壳上擦出耀目火花。反震力让虎口迸裂，鲜血滴在晶石表面，竟被贪婪地吸噬。

虫卫发出讥诮的嘶鸣，骨镰横扫卷起碎石风暴。陆渊护住头脸撞上岩壁，喉头涌起的血腥味里混着某种金属腥甜。后颈的奴隶烙印灼如烙铁，与胸口的晶石产生诡异共鸣。

陆雨哭喊着被气浪掀飞。在她坠向熔岩裂缝的瞬间，陆渊胸口的晶石终于挣脱皮肉——黑色物质如活体般蔓延，在他右臂凝结成狰狞的骨甲。

“不！！！“

时空仿佛凝固。陆渊看到自己的指尖延伸出水晶利爪，看到虫卫复眼里倒映出背后升起的漆黑虚影。那是个由星尘与暗物质构成的人形，十二对晶簇犄角刺破矿洞穹顶。

刀锋虫卫第一次露出恐惧姿态。当陆渊的利爪贯穿其胸腔时，他尝到了能量核心的甘美滋味。黑雾顺着甲壳缝隙疯狂涌入，虫卫千米外的母巢意识发出刺耳尖啸。

---

当陆渊恢复意识时，矿区已化作直径百米的结晶坑。陆雨瘫坐在坑底，独眼倒映着他正在消退的骨甲。三个玄银道袍的修士悬浮半空，领口绣着的九剑徽记刺痛瞳孔。

“劣等灵根，古神污染。“为首修士翻动玉简投影，“根据《星域防疫律》第1372条...“

“等等！“陆渊踉跄起身，“我妹妹的眼睛需要...“

禁制灵纹瞬间缠上咽喉。在被术法击昏前，他听到星环塔方向传来爆炸声，看到陈瘸子的跃迁舱在万仙盟舰炮下化作火球。

昏迷中，黑色晶石在意识深海低语：【记住这种饥饿，这是你血脉里的原罪。】

-

冥河三号矿星的天空永远泛着血光。陆渊在奴役芯片的雷击中醒来，后颈新植入的法器正在抽取脊髓液。监工的磁能鞭抽碎了他背上结痂的伤口，腐烂血肉里竟有黑色晶粒闪烁。

“甲戌七六，今日配额加倍！“机械合成音从头盔传出。陆渊背起灵能矿石时，发现掌心不知何时多了道晶簇纹路——与记忆中母亲后颈的图案如出一辙。

矿道深处传来熔岩虫的嘶吼。当陆渊经过老矿奴的焦尸时，永夜之种突然在胸腔震颤。尸体后颈的奴役芯片裂纹处，正渗出熟悉的幽蓝光芒。

---

“你对熵减现象感兴趣吗？“

沙哑的机械音让陆渊汗毛倒竖。阴影中走出半人半机械的怪客，右眼电子义眼扫描他全身时，奴役芯片突然停止放电。

“你可以叫我零。“机械臂弹出全息面板，上面跳动着陆渊的生命数据，“你的细胞在逆转化过程，就像...“金属手指轻敲太阳穴，“正在倒流的沙漏。“

陆渊沉默地握紧矿石。当零突然用粒子炮轰碎监控法阵时，他发现自己竟能看懂那些飞溅的灵械族符文——它们正在视网膜上重组为四个字：

【吞噬他们】

---

子夜的熔岩池翻涌着不祥气泡。陆渊看着少年矿奴被拖向池畔，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引爆的灵能核心。当监工的磁能鞭熔断少年手臂时，永夜之种发出愉悦的震颤。

“不要看。“他捂住陆雨当年留下的独眼伤疤位置。

岩浆突然沸腾。十二根晶簇触须破浪而出，将监工拖入两千度的熔岩。零的机械臂撕开凝胶舱：“这些熔岩虫是人造生态！它们的能量核心...“

爆炸气浪掀飞整个营区。陆渊在火雨中看到自己漆黑的倒影——那个星尘构成的巨人正在背后微笑。

---

当陆渊抓住零抛来的晶簇时，永夜之种在他脊柱上刻下新的纹章。冲破大气层的瞬间，他听到黑色晶石在脑中说：

【欢迎回家，噬星者。】

星舰残骸的舱门缓缓开启，舷窗倒影里，他的左眼已化作璀璨星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