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马夫:开局靖康耻](https://wfqqreader-1252317822.image.myqcloud.com/cover/186/53293186/b_53293186.jpg)
第30章 招安使黄秠
武安县县衙。
自从金兵分作两路大举入侵汴梁,京师不保的消息传来,武安县的县衙就关门了。
县令陶先知收拾细软,领着家眷连夜跑路。
跑了一圈发现,不如不跑,金兵没有往西打。
于是陶县令又跑回来,深挖窑洞,广积粮食,当起了缩头乌龟。
至今一月有余。
县衙也关了一个多月,这期间,矗立在衙门两侧的石狮子不知道让谁搬走了,登闻鼓也捶烂了。
大门上挂着零零散散的臭鸡蛋和青菜叶子,要不是腐烂的没法吃,估计连这点粮食都剩不下。
至于蒙尘的县衙牌匾,早就被人摘下来踩了无数脚,没有踹烂要归功于当初选材好,用的质地醇厚的小紫檀。
好端端的县衙,变成这副光景,可见陶县令的口碑差到何等地步。
陶县令不在乎。
大宋都快完蛋了,谁还管太行山脚下一个小小武安县。
陶县令早就打定了主意,能跑就跑,不能跑就在土堡窑洞里窝到天下安定为止。
结果窝了没多久,听到消息,米布周被山匪打劫一空,找到慈州招安使那里告状,招安使黄秠带兵来了武安县。
招安使不常置。
自淳化五年起,由当地州府的通判虚挂,遇到地方上有大贼大盗、山匪逆贼,便宜行事。
改元靖康之后,大宋内忧外患,各地匪盗横行,招安使终于派上用场了。
黄秠挂慈州招安使一职,听说娘舅姥爷家遭了劫,风风火火的带兵杀到武安县。
县城都没进,先去太行山杀了个下马威,端了号称山公将军的贼人山寨,吓跑了兀术大王。
擒拿山匪两百余人,押解到武安县县衙,县衙大门居然关了,这不得了,立刻有人去通报陶县令。
县令陶先知骑上快马,急匆匆赶来。
只见衙门口外面拷了上百个流民似的山匪,一个个面黄肌瘦,甚至瘦的连枷锁都戴不上,匍匐在墙角下等死。
路中间站了一位身穿绯红朝服,腰悬鱼袋的六品朝官。
相貌并不出众,白净丰腴的脸皮在这灾荒年月倒是很扎眼,而且他浑身不染纤尘,跟路边的流民山匪仿若两个世界的人。
此时正望着县衙大门上的臭鸡蛋出神。
陶县令快马加鞭,跑过夯土长街,滚落马鞍,一路作揖喊道:“招安使大人恕罪,山匪猖獗,不得已关了衙门……”
“你就是本地县令陶先知?”黄秠的视线从臭鸡蛋上挪开,两手负于身后,居高临下的打量蝼蚁。
陶先知讪讪笑着称是。
“还愣着干什么,打开吧。”
“哦好好。”
慈州招安使黄秠的娘舅姥爷,是米布周家已经过世的老员外,据说黄秠本人小时候调皮,为了让他安生,还送到这武安县住了几年。
颇有几分感情,所以周瑾去州衙门告状,通判黄秠听说了此事,立刻就带人赶来了。
打开县衙大门,落下许多尘土,黄秠皱眉停步,陶县令慌忙用衣袖挥洒,回头连连告罪。
进去亲自擦拭了桌椅,请黄秠坐下,然后才看见本县的主簿苗志寿、县尉高汀依次赶来。
县尉高汀也不知道在家干嘛,来的时候居然把公服都穿反了,实在是不成体统,黄秠摆摆手,让他们出去。
两人告罪离开,到衙门口一看,好家伙,登闻鼓都破了,煞有介事的骂了几句,居然开始忙活着换鼓面,仿佛真不知道似的。
这不重要,没人把他们当回事。
黄秠也不在乎武安县的县衙是开是关,天下大乱,很多地方的县衙都让流民霸占了,这还是好的。
黄秠六品,陶先知九品,正位坐的自然是黄秠,陶先知命人看茶,然后在下首陪着。
坐下喝了几口茶。
陶县令忙不迭的请罪:“武安县缺粮少马,讨贼不利,县中百姓为山匪荼毒,均是下官一人过失,下官甘愿受罚!”
山匪荼毒谁了?
之前肯定茶毒了不少百姓,但那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抢了米布周家,而周家是黄秠的娘舅家。
单这一个理由,就够陶县令请罪了。
不过黄秠不会怪罪他。
因为这个陶先知能当上县令,是托了周家的荫蔽,去世的周老员外把他举荐到州府当幕僚,然后才下放回来当的县令,得了周家荫蔽,跟黄秠也算是有裙带关系。
“起来吧,与你无关。”黄秠放下茶碗叹气:“那些山匪跑的倒是挺快,没抓住几个。”
陶先知说:“太行山匪患严重,据说有十几个山寨并存,名号响亮的比如山公将军、兀术大王,有十几万流民响应,山旯都占满了…”
“那倒没有,我看也就三四万。”
“大人英明,大人找到夜袭周员外的元凶了吗?”
黄秠微微摇头:“审问了几个,还用上了勾肠秤,都不是!”
陶县令听了直打寒颤。
勾肠秤是相当残酷的刑罚,刑具是一根高高架起来的木杆,一端绑了秤,
此种刑罚惨不忍睹,犯人哀嚎震天,现场恶臭难闻,据说连动刑的狱卒都不愿意干第二次。
后来官府取消了勾肠秤,但是仍然在私下里流传,黄秠敢用这么残忍的刑具,也是个狠角色。
陶县令帮忙分析:“既然不是,会不会是其它山寨干的,太行山可不止山公将军和兀术大王,山寨不少。”
正说着,外面有人唱偌,苦主周瑾来了。
陶县令和黄秠纷纷起身迎接。
按理说,黄秠正六品的官位是不用在意一个乡绅的,但周瑾是他娘家舅,接一接也应该。
进得县衙,又是一番礼让,黄秠说娘家舅大,让周瑾上坐,周瑾说公事为大,把穿着朝服的外甥推了回去。
继续刚才的话题。
来了八千厢军,打上太行山,这头一仗,是打赢了,但是没有抓到想抓的那伙山匪。
接下来怎么办?
总不能每个山头打一遍,就算厢军有这个体力,也没这么多粮草。
周瑾忽然猛拍桌子哼道:“我一连想了好多天,刚才来的路上,终于想明白怎么回事了。”
“什么意思?”黄秠问。
“打劫我的不是山匪,而是八字军,军中有个叫张晋的牧监监正,碰巧那一天来跟我讨要马匹,山匪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那天来了,哪有这么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