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林如海病重，携黛玉回扬州
待礼拿来，贾琏命人依着帖给各家送去。
至掌灯时分，贾芸来回话道：“新添的丁都登上了，单等老爷们拈香祭酒便可封箱。”
贾琏遂引他到贾赦和贾政两处回话，议定次日在铁槛寺祭祖封谱。
翌日，贾琏先到铁槛寺里打点，待贾赦贾政乘轿而来，依着启谱旧例，将三牲祭品摆列齐整。
贾族老少按辈分站定，焚香酹酒，三跪九叩，族谱共有三份，一份封了留在庙里作底稿供奉，一份分给八房各自带回去收藏，还有一份要带回金陵祖籍。
祭祀礼毕，寺内大摆宴席庆贺，贾政略动了动筷子，便推说部里有公牍待阅，乘轿先去了。贾赦也不耐烦，借故家中有客匆匆离席。
留贾珍贾琏主事，贾琏命小厮用红绸包了两封雪花银，亲自捧与代儒、代修两位叔公，笑道：“这几日劳神，给老人家打酒吃。”
贾家年轻一辈又自筹了些钱财，买了酒菜，在寺里闹了两日才散。
倏忽北风卷地，转眼到了腊月时节。
这日彤云密布，朔风穿廊过厦，吹得乱响。
众人都懒出门，贾琏拉了王熙凤、平儿、尤二姐三个陪自己玩牌，在这样的冬天，听着外面的风声，盘在暖烘烘的炕上，左拥右抱着三个美人取乐，室内莺声燕语混着外头呼啸风声，倒别有一番意趣。
王熙凤又赢了一局，把贾琏手边的五钱银子划拉走，得意道：“二爷承让了。”
平儿推了牌，道：“不玩了不玩了，就那么点月钱，都孝敬你了。”
平儿不过是随口说说，尤二姐却是真要没钱了，她每月不过二两月钱，这会子把家底都掏出来了。
贾琏也把牌推了，笑道：“打了一上午，怪没意思的。”
王熙凤知道他是怕尤二姐输光了钱，飞了他一眼，让丫鬟把牌收了。
这时外面丫鬟道：“琥珀姑娘来了。”
话音未落，只见琥珀哈着手进来，道：“琏二爷，琏二奶奶，扬州林老爷寄信来了，老太太请你们过去议事。”
自打入冬，王熙凤和贾琏就在等着这份信，林如海之死之于林黛玉、之于贾家都意义非凡。
二人匆忙更衣，出门时天上正好飘下稀碎的雪花。
贾母房中，林黛玉趴在贾母怀里呜呜咽咽地哭着，宝钗探春等姊妹在旁小声宽解，秦可卿李纨等恭敬侍立，贾政沉着脸坐着，宝玉满脸焦躁地立在一旁。
鸳鸯听见外面的脚步声，掀开厚厚的暖帘，对内道：“琏二爷和琏二奶奶来了。”
贾母看到贾琏和王熙凤两个，忙柔声对怀里林黛玉道：“你二哥哥来了，这就让他送你回去。”
王熙凤装作无知的模样，急走过来望着啜泣的林黛玉道：“妹妹这是怎么了？”
贾母搂着黛玉心肝儿肉地唤，对王熙凤叹道：“你林姑父身染重疾，来信要你林妹妹回扬州。”
林黛玉听了这话，哭得更厉害了，宝玉也顾不上贾政在这，蹿到林黛玉身边，急得直跺脚道：“许是庸医胡诌，我们从京里请了御医你带去，保准一看就好了。你身子弱，这么哭伤了元气。”
贾母抚着林黛玉的肩膀，安慰道：“正是呢，他只你这一根独苗，你哭坏了身子，谁伺候他？”
又对贾琏道：“琏哥儿，旁人我都不放心，只你跑一趟，把你妹妹送回扬州。到了那你先别忙回来，等你林姑父大好了，你再把你林妹妹带回来。”
贾琏忙应了，道：“今儿就走？”他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扬州，甲天下的两淮盐税和风暴中心的巡盐御史林如海。
黛玉忽然撑起身子，攥着贾琏衣袖泣道：“此刻便走！”
那纤纤玉指冰得贾琏心头一颤，暗忖果真是病西施，谁能不怜惜，劝道：“妹妹不要太悲伤，路途遥遥，保重身体才是。”
他和王熙凤辞了贾母出来，他去租船，王熙凤回去给他收拾衣服路上行李。
到了下午贾琏裹着大氅回来，一应土仪盘缠路上所需都准备好了。
林黛玉带了紫鹃雪雁两个丫鬟和她自幼奶娘王嬷嬷，贾琏带了兴儿昭儿等四五个小厮。
王熙凤赏了昭儿兴儿几人每人一两银子，嘱咐道：“你们路上服侍好二爷，不要惹二爷生气，时时劝着他，回来我还赏你们。”
说完问身边平儿道：“衣服行李都送到车上了？”
平儿道：“我看着放好的。”
正说着，鸳鸯过来道：““林姑娘的暖轿已到二门了。”
贾琏和王熙凤两个忙赶到贾母院里，正屋廊下，贾母拉着林黛玉的手不舍得松开，千叮咛万嘱咐要她再跟着贾琏回来。
林黛玉又何尝舍得贾母，倚着她肩头又哭了一回。
王熙凤上前搂着林黛玉劝道：“我的老祖宗，我的好妹妹，别哭坏了身子，天色不早了，还要去码头，早些出发吧。”
林黛玉抹着眼泪朝贾母道个万福，又和宝玉宝钗探等人一一作别，上车从荣国府直奔京中码头。
码头早已打点好了，贾家包下了整条船，一等贾琏和林黛玉登上船，船家立刻招呼船工解开缆绳，数只船篙一点便离开了码头。
将近年底，正是京里达官显贵们大肆消费的时候，尽管北风呼啸，运河上的船只依旧繁多。
林黛玉思父心切，每日茶饭少进，在船舱里暗自垂泪。
到底男女有别，贾琏不好到她船舱里劝解，只吩咐丫鬟婆子小心伺候。
乘着北风，船只不日便到了山东地界，这日一连吹了几天的北风总算歇了，天气晴朗温暖。
贾琏窝在船舱里七八天，浑身不自在，见天气好，便到甲板上透气。
一时见雪雁出来，因问道：“你家姑娘这两日胃口可好些了？”
雪雁苦着脸道：“早晨煮的燕窝粥只吃了两口，刚劝了一阵，好歹吃了半块枣泥山药糕。”
要不是知道原文里林黛玉平平安安地到了扬州，贾琏真担心她这个病西施在路上有个三长两短，虽如此说，这般放任不管到底不好。
就在贾琏犹豫的时候，船家过来笑道：“二爷，再过一会就到临清了，咱们靠岸停一晚上。”
贾琏一怔，临清，那不是红楼梦的祖宗金瓶梅里清河县的原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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