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下） 夜访旧友·记忆片断
“是什么样的老朋友？”红影听说陈思关心自己，心里涌过一阵暖流，也不再担心会变卦，巴不得再去找找刺激。
“说来话长，到时候你自己就明白了！”陈思笑了笑。
保时捷往西开去，穿过富高村，进入月钩湾，竟然还是快刀家北面的那条大路。大路上空无一人，快刀家依然黑灯瞎火。志强开着他的特斯拉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如果让毛实清甚至阿明知道他们杀了个回马枪，无论哪一方，不被气晕才怪！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
陈思他们依然往西开去，一直开到江边。穿城而过的Y江在这里斜斜地掉转方向，往西北延伸，形成一百三四十度的夹角。
……
夕阳西下。
江边堤岸高耸，茅草丛生，凉风吹来，簌簌作响，正是深秋时分。
江面波光粼粼，流金溢彩，西边的晚霞璀璨如火，山形越发清晰，渐成青黛之色。
远处传来“突突”之声，有货船开来，一时波浪拍岸，渐渐加重。
“这地方真好！跟小时候的记忆一模一样，但愿永远不要改变！”
“东边变化这么快，这里迟早也会改变！”
“是不是人也迟早会变的？”
“怎么不会！至少会老去，直至死亡！”
“人到底有没有不变的感情？”
“我们当然希望有！”
“这还不简单？我们且约定个时间，看十年、二十年后情形到底如何？”
“如果感情不复存在，便是到了约定的时间又如何？”
“总有不变的东西！”
“什么东西？”
“夕阳！”
夕阳渐渐地下沉到山的背面。凉风中，几个年轻男女不着边际地聊着连他们自己也理解不了的话题，兴奋中又带着青涩，青涩中又带着茫然，茫然中又有几分憧憬。
……
午夜的天空阴云密布，看不到一粒星星。
却在阴差阳错之间，西北风吹动了一片乱云。
不知是风动，还是云动，抑或心动？！
乱云之间，出现一钩新月。
刹那人生几度秋，
回头往事梦犹留，
曾经盟誓数番愁。
犹忆远山听雨去，
当年烦恼在西楼，
一时窗外月如钩。
陈思脑海中突然闪现几句诗句，一时也记不起出处，呆呆地出神。
“嗨，思哥，你的老朋友在什么地方？”红影有点不耐烦地问道。
“听说很好寻的，就在靠江堤的前二排。”陈思回过神来。
“听说？听谁说的？你竟没有来过？这还算老朋友？”红影连发了四问。
“老朋友就是老早的朋友的意思，既然是老早的事，现在状况不清楚也是有的。”陈思苦笑。这个朋友的住址的确是前几天他从神通广大的阿娜处问来的。
“好了好了！这么晚了，你找这个朋友干嘛？”红影问出心中疑问。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怪不怪？”陈思反问。
“怪！怪得刺激极了！”红影咯咯地笑了起来。
“怪事的起点在哪里呢？”陈思这次近乎自言自语了。
“起点在你拿了那个小倪的要紧东西。”红影答道。
“我没有拿他什么要紧东西。”陈思摇了摇头，“但你说得没错，这个起点就跟小倪有关。”陈思跟着叹息了一声。自从三天前的下午，他诊治了患有惊恐症的小倪之后，一系列的怪事接踵而至，不知道这是不是巧合。
“那是跟小倪有关，跟找这个老朋友有啥关系？”红影不解。
“因为这个老朋友跟动迁办有很深的渊源。”陈思解释道。
“他也是动迁办的？”红影追问。
“现在应该不是了！”陈思答道。
“应该？！你连这个都不能确定，还算什么老朋友？”红影讥讽道。
“至少曾经是老朋友……姑且算老朋友吧！”陈思含糊其词地答道。
“姑且不说是不是老朋友，”红影即时学起陈思的口吻，“夜这么深了，他不睡觉吧？再说了，这深更半夜的闯进去，他老婆不会有意见吗？”
“他通常日夜颠倒的！”陈思笑了笑，“而且，他还是个光棍！”
“你连他是不是在动迁办都不能确定，却又知道他这么隐私的习惯，是不是又在骗人？”红影撅起了嘴。
“后面的信息我是听医院的一个同事说的。”陈思赶紧解释，见她似乎还有不信的神色，又补充了一些细节，“那个同事叫阿娜，消息非常灵通，神通广大，也不过是在四五天前问的。”
“他为什么日夜颠倒？”红影再问。
“据阿娜说，他在做外贸生意。这个时候，正是美国的白天，说不定还在谈生意。”陈思耐心地解释。“我们既然已经在这附近了，就去撞撞运气。”
“既然他已经在做外贸生意了，还会在动迁办混？”红影又提出疑问。
“就算他在动迁办辞职了，他还是有办法获得相关的信息，因为至少以前他曾是动迁办的第二把手。”陈思答道。
“这也是那个阿娜说的？”红影酸溜溜地问。
“这个倒不是，我在很久之前就听说了。”陈思近乎自言自语地说。
志强像木头人般地一言不发。
堤岸已经变成了花园小径，虽然精致，但与雄浑的江面似乎不甚相配，倒还不如以前粗犷的模样来得亲切。
堤岸下原来野草丛生的地方，变成了整齐划一的别墅群。这是富高村自己搞的农村自建房，虽然土地性质依然为集体土地，但建筑物开发方会提供合法的使用权证明，这就是俗称的小产权房。据说这村的书记在省国土厅里有亲戚担任要职，所以能作这样的尺度有点放开的操作。
神通广大的阿娜就在那里弄了一套，她还曾怂恿陈思也去弄一套，陈思没听她的。不知怎的，自从某个时点开始，陈思就不再去那里了。至于什么原因，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现在再一次站在那里，竟有恍若隔世之感。
别墅群没有门卫，里面阡陌交错，道路开阔。每一个大院落占地五百平方米左右，四底三楼，中间又有一道简易的分隔，这样形成了一个个二底三楼的独立小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