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炼体
林逸此时气血干涸，已经无法调动灵视。
但是体内的炙热灼烧感，让他清晰地感受到符水药力的流向。
此前他只是觉得练武之时，四肢无力，气血仿佛会流失，此刻因这灼热之感，反倒让他愈发清晰地察觉四肢百骸中的刺骨寒意。
那是这些年前身所受屈辱的源头。
被堵住的四肢，一如他宛如围城一般的处境。
大房，乃是当朝天子的皇妹下嫁，居于正府，嫡子有二，一个武学天赋卓越，一个以文入仕，自然有一众门客家仆效命；
二房，父亲乃是当朝户部侍郎，居于“清水斋”，有一嫡女，那位小姐虽是女儿身，却因其母族势大，在府中也占据一席之地；
至于三房，虽然只是商贾之家，但确是江陵一代数一数二的富商，居于“芙蓉斋”，虽然并无子嗣，但是凭借每年家里的银钱，加上与世无争的性格，在府中也过的滋润。
便是林逸的四周，也全是其余几房的眼线。
小翠时不时来买诗，明面上是二房的那位小姐需要巩固自己的雅号，实际上也是时不时来查看林逸的气血状态，修为如何。
其余两房也各有安排。
大房那边派了个老仆，名唤福伯，时常借着打扫院落的由头来此转悠，还会送来一些糕点；三房更是干脆，直接让一个小厮在他院外的树上搭了个鸟笼，美其名曰喂鸟，实则监视。
十余载过去，虽说他这个跛足的庶子，在旁人眼中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可怜虫，暗中窥探的眼线都少了许多。
但无论什么时候，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保持“信息差”，是博弈的要点。
所以，尽管此刻药力宛若烈焰灼烧，将经脉焚烧至碎，又缓缓愈合。
尽管林逸清晰感觉到那股钻心疼痛，却始终未发一言。
终于，一声只有他自己可以听到的“咔嚓”声音响起，右脚的寒毒禁锢，就此被冲破！
“咔嚓、咔嚓、咔嚓”
接连四声，在林逸耳边响起。
那代表着此刻，他体内的寒毒已经尽数痊愈。
可是林逸却并没有放松，反而是站起身来，开始运转其之前偷偷练习的武学。
武道分九品，九品之外，便是不入流，林逸这种气血涣散的状态，便是不入流。
气血凝实，便入了外练。
外练核心精髓，便是炼精化气，共分九重。
前三重，练肉，中三层，练筋，后三层，练皮膜。
以大量血食作为“精”的来源，再以特定的武学功法，将“精”化为特定部位的“气”，以此达到血气旺盛的地步。
而恰好，此刻林逸体内，有着更为高级的“精”。
那便是符水之中所聚拢的天地元气。
若是就这样放任不管，这股天地元气很快便会散逸开来，所以即便林逸的视野已经有些模糊，他依旧强撑着精神，运转功法。
这套偷学的功法，名为《牛魔大力拳》。
虽然名为拳法，但实际上，是一种炼体方法。
此法在民间和贵族之中，所修炼之人，都比较少见。
民间平民罕见，是因为大乾的管控，加上练武需要大量血食，耗费钱财；
贵族世家罕见，则是因为此法虽然颇具成效，但是却过于粗暴。
此法分为三招牛魔顶角、牛魔运皮，牛魔踏地，分别对应外练的三处必练之处：肉、皮、脏。
以牛魔顶角来说，其对于肌肉的锤炼，便是以肉身为鼎炉，将精气强行炼化为气血，融入四肢百骸。
这种炼化是以肉身肌肉强行挤压，好处便是此法对于精气的利用率极高，十中可有八九。
坏处便是，此法相当于一种竭泽而渔的方法，每一次锤炼肉体，都会对肉体带来不可损伤的暗伤。
而对于贵族世家的嫡子来说，先不说就算不练武也不影响前途。
即便是练武，也有诸多天材地宝可以滋养血肉，就算配合一些转化效率低的功法，哪怕百中取一，便可轻松跨过外练，无需遭受如此痛苦。
更加没必要自损根基，白白失了大好未来。
当然，也存在一些传说级别的功法，既能够保持极高的转化效率，也能够不伤身体，但那确实哪怕世家在内，都需要通过族中大比才能获得。
而且那类功法，也即为挑选修炼者的天赋。
林逸选择这类功法，主要还是因为自身情况，武道的前景十分渺茫，不需要投入太多精力。
而且由于大乾禁武，那类高级的功法，要通过大比或者参军获得军功才可以，对他来说，仿佛一个刚毕业的应届生被要求十年工作经验才能获得这份工作一样，是个悖论。
......
室内，林逸摆开架势，双足前后错立，俯身探手，五指深陷大腿筋肉之中。
猛然发力，但闻“绷“的一声轻响，筋骨相击，震颤不已。
随即手腕翻转，攫住小腿肌理，再度发力，松手之际，掌心已覆于腹部，向前猛顶，随势跨出一步。
这一连贯动作，宛若蛮牛奋蹄，正是“牛魔顶角“的精要所在。
此刻的林逸，只觉得浑身发热，体内残存的天地灵气，随着这一连串动作正在快速涌向四肢百骸。
“嗨！“
一声低喝震空，全身气血奔涌，万千力道如江河入海般涌向拳端。
随着这套动作的最后一拳挥出，林逸只觉周身筋肉如麻花般绞紧，气血翻涌不息。
每多出一拳，压缩之力便倍增，绞痛之感便更重一些。
习武一道，即便朝廷不禁典籍，那耗费也非寻常百姓所能承担。
便是这牛魔大力拳，虽以损伤根基来降低修炼所需，然所耗血食，按照一顿一头牛来算，一顿便要五两纹银，若是修炼勤快，这数字恐怕还要剧增。
虽然这顿林逸没有吃很多血食，但是就算抛开《太平要术》不谈，光是那株赤焰花，恐怕就要价值十块五两的九八银饼，还可能有价无市。
而普通人家，一年生活开销，所耗银钱，不过三四十两。
如此八拳过后，林逸全身筋肉开始不住抽搐，眼睛也因为肌肉带来的高压而变得血丝密布。
他欲强压这痉挛之感，再施几拳，只因体内尚有一些残存的天地灵力未曾耗尽。
“唔！“
林逸终是未能撑住，最终第九套还未施展而出，便“砰”地一声跌倒在地，痛苦得来回翻滚，面容扭曲。
良久，痉挛才逐渐舒缓，此时的林逸，浑身已被冷汗浸透，目光涣散，再无半分气力。
“早知道...之前就不省，弄个好点的功法了...”
此时窗外已是黄昏。
他就这般躺在地上，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