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醒来
三日后。
沧澜宗主峰一间静室内。
苏玉手指微动，意识逐渐苏醒，他睁开双眼，转头看向周围。
“苏玉，你醒了！”陈斐楠在一旁及时发现，略带惊喜的轻声唤道。
“苏玉醒了？”陆霜寒亦是闻声推门进来，“我去禀告苏师！”
陆霜寒看了两眼之后，连忙折身跑了出去。
苏玉勉强撑身起来，脑袋里昏昏沉沉。
他揉了揉太阳穴，逐渐回想之前发生了什么。
“是紫霄剑。它冲进了我的泥丸宫，神魂仿佛将要撕裂，我便昏了过去。”
苏玉想到此节，盘膝坐好，入定查看。
他强压住神识些许不适，进入内视。
只见泥丸宫内一如往昔，仙玉葫芦端坐神台之上。
但此刻却是多出一柄长剑静静卧在葫芦外侧。
“怎么都在我这泥丸宫里住下了？
先是仙玉葫芦倒也罢了，毕竟是自神台中显化而出。
这紫霄剑又是怎么回事……”苏玉暗自疑惑道。
他神识反复扫过几遍，除了这多出来的紫霄剑，并没有发现其他异常，便退出了内视之态。
“我昏迷了多久？”苏玉向一旁的陈斐楠问道。
“如今已是第四天了。”陈斐楠见苏玉醒来，舒了口气，微笑回道。
“有劳斐楠大哥照料了。”苏玉此刻已是逐渐恢复过来。
他本身便是因紫霄剑冲击神魂而昏迷，身体并无其他大碍。
经过裴韶信以命相救，用自身真灵培固其神魂、更是以特殊炼器之法给紫霄剑做了个剑鞘隔绝威能。
此消彼长之下，经过这几日的平复，如今苏玉泥丸宫内的狂暴灵气已是消弭殆尽。
“哪里的话，你跟我还客气！”
陈斐楠笑道，脸上略带疲色，显然这几日也没怎么休息好。
他与陆霜寒，如今也已是踏入游龙境，体质早已大幅增强。
但他俩这几天忧心劳力，日夜看守，仍是不由显露疲态。
“陈大哥，我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事？”苏玉问道。
“这……等一会儿苏师过来了，你还是问他吧。”陈斐楠略一犹豫，还是未告知详情。
苏玉微怔，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多时陆霜寒已是随着苏长风一同回来。
“苏玉，你醒过来了？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适？”苏长风开口问道。
苏玉起身施礼，回道：“苏师，我已是无碍。”
“无碍便好。”苏长风眼色颇为复杂，略带唏嘘的说道。
“苏师，后来发生了什么？”苏玉忍不住问道。
“既然你已无碍，便随我来吧。”
苏长风带领苏玉三人前往长老院。
几人走进一间院落，小桥流水，佳木灵花，颇为幽静。
苏玉从未到过这里，想来应是某位长老的小院。
苏长风推门而入，直奔卧室。
苏玉进到房间，便看到卧在床上的裴韶信。
宗主袁锦业、卢曌南以及众位长老也守在一旁。
此时裴韶信那身大红道袍，却是衬得脸色苍白无比，唯有那双眼睛精光湛然。
他看到苏玉前来，咧嘴一笑道：“你看，是不是老夫一出手，便让这小子活蹦乱跳，毫发无损？咳咳。”
苏长风连忙开口道：“二长老，你还是少说些话为妙。”
“这……这是怎么回事？”苏玉猜想，裴韶信如此这般定然与自己脱不了关系。
副宗主卢曌南便将事情解释了一遍。
苏玉闻言，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竟然有此危难。
更是惊讶裴韶信那救助自己的方式，若非是其机缘巧合恰好突破至苦海境界，凝结元神，结果只怕是……
苏玉神色复杂，对着裴韶信深深的鞠了一躬。
裴韶信摆了摆手，“别搞这一套，恰逢其会罢了。”
苏玉抬头望向苏长风，“苏师，裴长老他现在怎么样？”
“他肉身有损、神魂有伤。
自毁莲花府，心脉俱碎，难以医治。
神魂上虽是凝结出了元神，却也不能圆满如意。
但这些也都还算有救，只是裴长老他心关难过，已有死志。”
苏长风略带沉重的说道。
“哈哈哈，老夫本就是一心求死。
如今阎王不在家，容我再于世间盘桓几日，已是别无所求。”
裴韶信对此不以为意，颇为畅快的说道。
他望着卢曌南颇为得意的说道：“如今咱们几人，我可是先成就了真人！老夫已是别无所求。”
但旋即想到了沧观海，又是沉默下来。
“老裴，你已是死过一次了，如今你再也不亏欠任何人。你该为自己而活。”卢曌南言语中颇为激动。
裴韶信沉默不语，甚至闭上了眼睛。
苏玉望着裴韶信沉声说道：
“您如今已是念头通达，否则如何成就真人？既然已是念头通达，又何必求死。”
“那不一样，当时一心求死，自然通达。现在这不是没死成吗？”裴韶信睁开双眼，似小孩般与苏玉抬杠道。
“您当初问过小子，何为仙心。”
苏玉回想着自后山回来后，裴韶信在食堂故意捉弄吓唬自己与顾庆之时的情形。
“无愧己心，即是仙心……”裴韶信喃喃道。
“您为宗门千秋功业、仙道伦常，仗义出手，大义灭亲。
您为报栽培之恩，手足之情，自戕己身，舍生忘死。
您已是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宗门、无愧于他人、无愧于己心。
请您，求活！”苏玉再次深深的鞠了一躬。
裴韶信双手来回搓了几下脸，长舒一口气。
他看向还在鞠躬不起的苏玉，开口说道：“你小子先起身，不然搞得好似老夫因你而死一般。”
“不过你小子说的也不无道理……”
裴韶信此言一出，旁边的卢曌南等人皆是目露喜色。
“老裴啊，你想开了就好呀！”袁锦业欣然道。
“就是就是，你这搞得如此傲娇，倒像当年的碧波仙子一般。”卢曌南也是喜笑颜开。
“你还敢提碧波仙子，老子……咳咳咳！”
裴韶信闻言竟是气的欲要起身，卢曌南连忙将其安抚躺下。
卢曌南轻轻的问向裴韶信：“当真想开了？”
“怎么，你还想老子死？”裴韶信双目一瞪，怒声问道。
卢曌南这才如释重负，笑出声来。
他转身望向苏玉，对着苏玉深深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