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曲清调衍阴阳，漫天灵尘染仙心
挤着人满为患的地铁，孙乙缺回到临墟大市口，找了家鸭腿饭狠狠奢侈了一把，又仗着免费添饭的由头，拿着塑料餐盒打包了一份米饭，这才挺着肚子悠闲的往出租地下室走。
他居住的小区是拆迁安置房，体量巨大，房租便宜，挤满了外地来上元务工的人。
而如此庞大的人力资源自然造就可怕的供需倒挂，工资一降再降，似乎没个头。
孙乙缺对市场经济没什么了解，前世他安心躺平、充分信任祖国，钱存五大行吃利息。
这一世...统一中洲的是个国号为‘雍’的国家；
虽一统，却难以消除中洲各地盘根错节的仙门势力，明面上各地以‘雍’为主，实际上则是‘雍与仙门共天下’。
“啧啧...”
走过小区围墙边上连成片的乞丐，孙乙缺对这个所谓‘雍’哪还有半点信任，尤其是看到乞丐里还有好几个没腿汉时，心中再无半分侥幸。
“给！”
撂下米饭，老孙头也不回，拔腿就走。
一路小跑回到地下室，放下《33心肺训练法》，打开手机播放器，刚要放一二三四，某个奇怪又旖旎声音自隔壁传来。
“这大热天也要叠罗汉？仙友房租多少钱一个月啊？有空调吗？”
回了家就是硬气，说话都不用过脑子，谁知对面仙女也是个硬茬子，咣咣敲墙。
“老娘还没找你收费呢！好好听着吧你，就当给你下饭了！要纸吗？”
哎呦我去！
给我上强度！
那你可别怨我防盗门结实！
手指按下播放键，音量拉满，贴着墙边放，孙乙缺直接开始练功。
“嘿哈嘿哈，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再来一次。”
他不管不顾，广播体操练得不亦乐乎，忽听隔壁女人怒骂
“你踏马有病是吧，跟着那孙子的节奏干嘛？”
“我...不快活...累了...不受控制”断断续续、难以听清的男人嗫嚅声传来，孙乙缺缺德一笑，边练还边扯着嗓子自言自语。
“这小喇叭不得劲啊！改明儿弄个外置大喇叭回来。”
“狗比玩意儿你做个人吧！”对面女人怒骂，“给老娘放一点五倍速！不然明天就把创口贴糊你门上！”
血之诅咒，效果拔群。
充分认识到仙女彪悍的孙乙缺果断控制播放器，直接给隔壁这对仙侣来了个两倍速。
一二三四的顿时快到飞起，只一会儿功夫，隔壁男仙友大喘气的气泡音就传了过来。
又过了一会儿，动静渐歇，只余打火机吧嗒吧嗒的扣动声。
再无红尘乱心，耳根终得清净，孙乙缺调低音量，继续一板一眼练习。
一一得一练到九点，修炼完毕，他不顾满身大汗，又盘腿而坐，五心向天，运起九九乘法诀。
随着这几日勤练不缀，逐渐入门的他对自身大小功法也有了一丝明悟。
一一得一，《仙门在召唤》；
寻常人修炼可分三个阶段——身强体壮，皮韧骨坚，愈合神速，缺点是饭量激增。
自己的逆练版本则是斩消痛觉，离体不伤，貌离神合；
斩消痛觉见字见意，离体不伤前几日左手已经表演过，如果明悟无差，那貌离神合就是离体的躯壳依旧受灵魂掌控。
想到这里，孙乙缺心中百味杂陈；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梦想白衣胜雪、衣袂飘飘、立于山巅，万剑来朝，现实却是自己在搞抽象这条路上窜的比驴都欢。
罢了！
逆练圣体也是圣体，抽象大帝也是大帝。
虽然过程歪七扭八、南辕北辙，但逆练大成却和正练版本一样取的都是个不惧外伤的功法真意；
况且肉身不惧分家，逆练不怕爆体，只要找个擅长针线活的入殓师，修炼之道便尽是坦途，也足以告慰我这颗蒙尘仙心了。
想到这里，孙阿Q一扫阴霾，顿时乐呵起来，谁知乐极生悲，忘了默念九九乘法诀心法，体内正在搬运的灵力瞬间如灵蛇出洞，四处肆虐。
霎那间，一口鲜血喷射而出。
“谢天谢地，只伤了气海和阴交，没伤到神阙，不耽误我练一二得二。”
嘟囔了句，孙乙缺索性停了大功法运行，开始清理血迹。
搞完卫生冲个凉，躺在床上的他翻开了《33心肺训练法》。
书如其名，一本现代化的戊类小功法，兼容体修和术修；
书中简介讲的很清楚；
此书摘的是部分全真丹鼎教义；
用的是‘水火去兮从肘后，天门不开不回还。’的道理。
取的是生生不息、源源不绝的真意。
孙乙缺看的入神，时而皱眉时而抠脚，恨不得将书中每个字掰碎了嚼烂了吞入腹中。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抬起头时，窗外竟微微发亮，而不时响起的犬吠也在提醒他，清晨已至。
放下书，伸了个懒腰，感慨着年轻身体就是好的同时，他蹦下床，麻溜开始洗漱。
简单和水亲了个嘴，糊弄完的孙乙缺换好衣服，简单收拾，拿起单肩包，麻溜出门。
清晨的灵气新鲜又水灵，法器的飞行通道下方，家境贫寒却又不甘现状的少男少女们仰着脑袋，用力吮吸着通道内残留的灵气。
这些法器驶过、逸散并积累下来的灵气，充沛无比却格外驳杂，但这并不影响里面掺杂着的那股梦想的味道。
这是他们的‘洞天福地’，也是‘早课’。
孙乙缺沉默的走在路边人行通道上，忍不住偏开的视线却落在小区外墙边一个个卖早点的摊子上；
此刻，人间的烟火气污染了灵气，却把一个个五脏庙供的香火鼎盛。
“来份金珠琼浆，再整两根架海金梁柱。”
“来咯！”
胖胖的女老板脸上挂着憨厚热情的笑容，从晾油架上夹下两根油条，又打了碗豆浆，送到桌前。
“新品凤翅碧玉船，来一份尝尝？”
顺着老板娘手指望去；
好嘛！韭菜肉馅儿的炸大饺子！还是你们这些做生意的会讨彩头，这名字...我就是想到尿血也憋不出来。
正吐槽，胖女人忽的平地起惊雷，对着不远处的马路就是一声吼。
“练完了就回来帮忙！”
“来了！”
少年嗓音自不远处传来，不消片刻，一个风尘仆仆的少年跑到摊前。
他的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驳杂的尾气味儿，穿着临墟二小的校服，壮的和头小牛犊子似的。
孙乙缺没多看，招呼老板娘来份‘凤翅碧玉船’，埋头大吃，而那胖姐们训孩子的嗓门却一个劲的往耳朵里钻。
“叫你睡懒觉，抢不到大市口的路口只能窝在小区门口这条街，长久下去，我这摊位后继有人！”
“妈，你就放心吧，我打遍六年级无敌手好伐！等我考上中专，沉淀两年，一定制霸临墟技校！
到时候，收保护费给你买商铺，招小弟帮你卖早饭！我看哪个城管敢拦！”
小孩哥说的豪迈，老娘听的火起，孙乙缺憋的抽抽，一个没忍住，金珠琼浆从鼻子喷了出来。
而这动静，却也无意间拯救了小孩哥的屁股蛋子。
老板娘局促的拿着面纸巾，一边说着抱歉，一边要给他换一碗新的。
“不不不，我不嫌我自己脏，你忙你的，我赶着上班。”
撵走老板娘，孙乙缺反手就是一通胡吃海塞，草草祭了五脏庙，随后扫码付钱，脚步匆匆狼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