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碗出名
####**（上）桥洞下的猎物**
夜色像一团浸透墨汁的棉絮，沉沉压在落铭城上空。王维蜷缩在城东最肮脏的桥洞下，怀里紧紧搂着那只豁口的破碗。污水从他脚边流过，裹挟着死老鼠的腐臭和赌坊泼出来的酒渍，但他早已闻不到这些味道——灭门之后，他活得像条野狗，而野狗是没有资格挑剔气味的。
碗底的血线在黑暗中泛着微光。
那道细如发丝的红痕，是三个时辰前突然出现的。当时妖人的利爪捅穿他的胸口，他本该像破布般死去，可破碗吸了他的血，把一道虚影烙进他灵魂深处。
“王家后辈，以汝之血唤醒我，做甚？”
先祖王天行的声音至今仍在耳畔轰鸣。
王维哆嗦着把碗往污水里按了按，仿佛这样就能擦掉那道诡异的血线。水波晃碎了月光，他突然看见倒影里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是王天行在看他！
“啊！”他猛地掀翻水洼，破碗“当啷”一声滚到青石板上。
**沙……**
桥洞外传来枯枝被踩碎的轻响。
王维浑身僵住。这些年他学会一种野兽般的直觉：当杀意逼近时，后颈的汗毛会根根竖起。此刻他的脖子正在刺痛，像有无数根针顺着脊椎往下扎。
“别杀我……别杀我……”他抓起碗缩进桥墩的阴影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污水漫过他的膝盖，腐臭的淤泥中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但他不敢低头看。
**咻！**
一道寒光擦着他耳畔钉入石壁，尾端缠着金线的飞镖嗡嗡震颤。王维认得这凶器——天罗镖，中者三日之内血肉溃烂，是黑市里最阴毒的暗器。
“找到你了，小老鼠。”戏谑的男声从头顶传来。
王维缓缓抬头。
桥洞顶部的裂缝间露出一张惨白的脸，黑衣人倒挂着垂下身子，蝙蝠状的面具遮住半张脸，露出的嘴角咧到耳根：“原来王家的小少爷，真的在当乞丐啊？”
是青蝠。灭门那夜，王维在火光中见过这张脸——当时这人拎着母亲的头发，把她的尸体甩进火堆。
“别……别过来！”王维手脚并用往后爬，污水溅进他干裂的嘴唇，“你要什么我都给！这个碗！这个碗很值钱！”
青蝠像一片枯叶般飘落在他面前，匕首在指尖翻出银花：“主上改主意了。他让我把你的头塞进这只碗里带回去，你说——”
匕首突然抵住王维的喉结，“是横着切，还是竖着切？”
破碗突然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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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血火焚骨**
王维的瞳孔缩成针尖。
喉结处的冰凉触感让他想起灭门那夜的剑锋，而此刻更恐怖的是怀中的破碗——碗底血线正在疯狂跳动，仿佛有活物要钻出来！
“咦？”青蝠突然抽了抽鼻子，“你身上有血修的味道……莫非这破碗真是‘血祭之器’？”
匕首转向碗沿的瞬间，异变陡生！
**嗡——**
碗中血线炸开一团猩红火焰，顺着匕首窜上青蝠右臂。他惨叫着后退，但火焰如附骨之疽，眨眼间吞噬了整条胳膊。王维眼睁睁看着那只握过母亲尸体的手化作焦骨，指节“噼啪”断裂，掉进污水里溅起血沫。
“啊啊啊！你这怪物！！”青蝠左手甩出三枚天罗镖，寒光呈品字形封死王维的退路。
王维抱头蜷缩。
**叮！叮！叮！**
破碗自动横在他面前，血火凝成盾形，天罗镖撞上血光的刹那竟调转方向，以更快的速度射向青蝠！
**噗！噗！噗！**
毒镖贯脑的闷响让王维胃部抽搐。他看见青蝠的尸体缓缓倒地，面具裂成两半，露出半张被火焰烧焦的脸——左眼珠挂在颧骨上，牙齿因剧痛咬穿了嘴唇。
更恐怖的是破碗的反应。
青蝠伤口的血雾被无形之力牵引，化作细流汇入碗中。血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转眼占据碗底十分之一的面积。与此同时，王维丹田突然涌出一股热流——是灵气！被废之后，他第一次感受到灵气的流动！
铭气境一段。
“呕……”王维扑到尸体旁干呕，手指抠进青蝠尚未凉透的掌心，“不是我……不是我杀的……”
破碗贴着他胸口震动，血线像蜈蚣般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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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目击者**
王维哆嗦着解开青蝠的衣带。
他要埋了这具尸体，就像半年前埋掉冻死在街边的老乞丐那样。死人必须入土，这是娘教他的道理——虽然娘自己的尸体早被烧成灰烬。
“对不住……对不住……”他拖着青蝠的脚踝往桥洞外挪，尸体在石板上划出蜿蜒血痕。月光照在青蝠腰间晃动的令牌上，黑铁表面刻着一柄刺穿烈阳的小剑。
天剑阁的标记。
王维突然僵住。
灭门那夜，斩断他经脉的剑刃上，也有同样的纹路。
“嗬……嗬……”他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喘息，破碗应声泛起血光。青蝠的尸体迅速干瘪下去，血肉精华化作红雾涌入碗中。血线暴涨至碗底五分之一，王维的灵气瞬间突破到铭气境三段！
“不！停下！！”他惊恐地甩开碗，但血线缠住他的手腕越收越紧。杀戮的快感混着罪恶感在血管里奔涌，他感觉自己正在被碗吞噬。
“王维？！”桥洞外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侯维举着火折子僵在原地。火光跃动间，满地鲜血、干尸，以及王维沾满血污的脸，构成一幅地狱绘卷。
“怪、怪物……”侯维踉跄后退，火折子掉进污水里，“你别过来！我爹是天剑阁的人！他、他会把你剁碎了喂……喂狗！”
王维下意识地伸手：“侯爷，不是你想的那样……”
“救命啊！王维变妖怪了！！”侯维的惨叫撕裂夜空。
破碗突然剧烈震动。
血线沸腾如熔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