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她确定这个世界不对劲
虽然离医院只有五公里不到，但是在各大车主坚持不懈的加塞超车实线变道开窗亲切问候陌生人全家的情况下，两人足足用了一个来小时才缓慢开到了医院。
看着医院停车场门口大大的“车位已满”四个大字，蒋川带着痛苦面具的表情无奈的摁了一下喇叭，扭头对周甜说“你不想走路我知道，先下车在医院门口等一会儿我，我去这附近找个位置停车。”
周甜点点头，丝毫没有觉得懒癌晚期的自己有什么不对，自然的拉开门打算下车，谁想到一股热浪立马扑到她脸上。
“这鬼天气，大早上的，怎么就这么热了”她边嘟囔着抱怨边示意蒋川去找车位，不用管自己。
她站在原地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拿出手机瞄了一眼时间，还有十分钟到八点，她挂的八点半的号，来的还算早。
她眨了眨眼睛，感觉今天醒的太早眼睛不太舒服，干脆把手机收起来，随意打量着周围的人群，顺便放松眼睛。
医院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多，门口有三两小吃摊，卖的各种速食早点，此刻都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围了起来。
“老板，来十个包子十个馒头，再来三份粥好多钱？”
“老板，来二十个烧麦，我买的多你给我少点嘛！”
“二十个花卷十个烧麦五个稀饭，付过了哈老板你看一哈。”
……
内容大差不多的沟通声音从三个早点摊上不断传出，周甜伸长了脖子，看着一个个提着一大包食物的人不断从人群中走出来，又有新的人补上去。
“这也太能吃了……”她看着塑料口袋里小半个拳头那么大的速食包子，比拳头还大的馒头，巴掌大的糯米烧麦，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她平时是完全不吃速食的面点的，她喜欢吃包子，但只爱吃手工包的，可是今天这些早餐摊上的食物好像格外的香甜，勾的她都有了点食欲。
然而看着每个摊位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她踌躇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原地等蒋川过来。
太多人会让她这个轻微社恐觉得有些窒息，只是有点馋，她能忍。
也不知道蒋川要找多久的停车位，早知道就打车了……周甜手掩着嘴轻轻打个哈欠，百无聊赖的四周张望，这才发现，大街上来来往的人们几乎都拿着东西在进食。
脚步匆匆急着去上班的人边走边吃着各种中式西式早点；提着菜篮子的叔叔阿姨一边聊天一边顺手就在菜篮子里抽出黄瓜或者胡萝卜咬的咔吱咔吱响；堵车堵得眼睛喷火的司机咬牙切齿的拿起旁边的食物嚼的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平时……大家都是这么喜欢在路上吃东西的吗？
周甜茫然的张望了一下四周，看着几乎都在忙着吃东西的人群，忍不住开始想着之前出门的情况。
蓉城是一个相当包容的城市，这里的人们也都是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在生活，在路上边走边吃东西也不是什么很罕见的事情。
但是今天这个比例似乎高的有点过头了。
而且这里是医院门口，天气还这么热，担忧着生病的亲人或者自己生病的人，胃口真的有这么好吗？
那种莫名的不安感又开始慢慢爬上她的心头，明明刚刚还感觉酷暑难耐，现在却有一股凉意攀爬上她的心头。
她猛地又想起了早上出门时候看到那篇突然消失不见的报道。
照片上有七分像人的那个怪物，真的只是P出来的造谣产物吗……
“甜宝！”蒋川雀跃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打断了她的思路，她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抬头看去，就看到自家男友兴高采烈的冲她挥挥手，举着两个硕大的塑料口袋就快步向她走过来。
“饿了没？我路过一家卖包子的，我看着他家是手工包的包子，就买了点，你尝尝看，你要觉得好吃的话下次我就过来给你买这家。”
蒋川高大的身躯落下一片阴影，几乎把周甜有些娇小的身躯完全笼了进去，他深知自家女友爱吃好吃的包子，几乎是每次看到有手工包子的店都会献宝一样带回来给周甜尝尝，如果周甜能说一句好吃，那他必然是会把这家店牢牢记在脑子里，给周甜做早餐备选点。
周甜目瞪口呆的看着蒋川手上那两个塑料袋，粗略一看，里面最少有三十个包子，还都是手掌般大的大包子。
“先喝口豆浆，没加糖的你放心，尝一口包子，别烫着，你用纸包着吃。”蒋川将豆浆和包子细心用厚厚的餐巾纸包好，挨个递到周天手里后，这才迫不及待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包子，一口咬下去一大半。
“这家还可以哈。”他被烫的有些斯哈，却还是没把嘴里的包子吐出来，而是在嘴里囫囵滚了两圈后直接咽了下去，冲着周甜笑了一下，有些含糊不清的说着。
包子和豆浆隔着厚厚的餐巾纸拿在手上并不烫，只是有些温热，一股热浪袭来，混着包子的热气，让蒋川额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周甜整个人却如坠冰窖，手也有些微微颤抖起来。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吃东西。”她盯着蒋川不停咀嚼食物的嘴，从昨晚开始那种怪异的感觉似乎是猛的被激活了起来，包裹住她的心脏，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啊？”蒋川吞下嘴里的食物，有些茫然的看着她，似乎没听明白她在讲什么。
“你忘了吗，从你爸爸在医院过世之后，你从来不在医院附近吃东西。”周甜盯着蒋川的脸，明明是看了无数次的样子，在此刻似乎有点陌生起来。
“是吗？可是我现在好饿……”蒋川脑子有些空白，周甜说的事情在他好像听来有些陌生，他下意识的用有些委屈的语气和对方撒娇，父亲去世这个事情对他来说似乎已经变成了久远的事情，久远到快要记不起来了。
周甜听着对方熟悉的，有些委屈的声调，深吸一口气，加速跳动的心脏渐渐平稳下来，四周交织的咀嚼声让她有些烦躁，她此刻终于确定，这个世界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变化。
“这不对劲川崽，我觉得这个世界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起来了。”她拿出手机点进短视频软件，果不其然第一个就是暴食的视频。
“你从来不在医院附近吃东西，平时路上也没有这么多人边走边吃东西，而且你……平时也吃不了这么多东西。”她看着蒋川在听自己讲话的时候还在机械的，不停的往嘴里塞包子，两大袋大包子，最少三十个，除了她手上这个，对方已经快把那些包子吃完了。
蒋川沉默着，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他一口一口往嘴里塞着食物，直到再伸手进塑料袋的时候摸了个空，他才像触电一样，猛地回过神来。
“什么？甜宝你刚刚说什么？”他随手拿起纸擦了一下嘴边的油渍，周甜看着他的肚子，平坦的就像刚刚狼吞虎咽下去的一大堆食物是被黑洞吸收了一样。
“……你还饿吗？”周甜看着还盯着自己手里包子的蒋川，心脏猛的揪了起来。
如果，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发生了某种异变，那眼前这个人，还是陪自己走过近十年风雨的那个人吗？
“我还行，刚吃完呢这不是，甜宝你快吃呀”蒋川有些魂不守舍的看了一眼周甜手里的包子，强迫自己转过头不去看食物，浑然不觉周甜复杂的眼神。
“川崽，要不我们别去医……”“诶甜宝过来点。”周甜刚想跟蒋川说她觉得医院不太安全，蒋川却是极其顺手的揽住她的肩，把她往自己方向带了一下，她余光看着刚刚站立的位置，有几个高中生模样的小孩儿急匆匆的冲了过去。
“真是的，这人也太多了。”蒋川边嘟囔着，边把周甜放在自己身前，确保没有人可以碰到她。
周甜突然就哑了口。
她有点轻微社恐，有陌生人靠近她都会觉得浑身不舒服，但只要是和蒋川一起出门，他永远会随时观察周围情况，尽量让她待在一个稍微舒服一点的空间。
蒋川揽住她，伸出胳膊给她圈出一个稍微有空隙的地方，这动作他做过无数遍，熟悉的像呼吸一样自然。
“你刚刚跟我说什么来着？”蒋川环顾了一圈四周，这才带着笑，低头看向站在旁边的周甜。
“……没什么，我们快去取号吧，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嘛。”周甜三两口咽下手里的包子，对着蒋川笑着说，然后扭头拉着蒋川走进了医院的大门。
不管这个世界发生什么事了，刚刚的包子，确实味道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