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司天监,两命修
“你说什么?查不出来!”
杨震站在篝火前,火光映着原本充血的面庞,时不时跃动着看上去愈发愤怒。
五名司天监披着绯红官袍坐在原地,轻轻冷笑。其中三名腰间悬着长刀,显然是武夫出身在司天监内的护卫,另外两人手中空空,腰间却悬着各种古怪物件,譬如龟壳、蓍草、金钱等物。
五人中主导谈话的正是那两个腰间多有古怪事物的司天监命修,余下三人仿佛侍卫一般。
杨震话音甫落,那两人中黄面短须的汉子便阴森森冷笑起来。
“杨御史,你是信不过我南直隶司天监了?”
另一位白面无须的年轻红袍汉子,随即补上一句。
“还是说……杨大人只信得过北直隶司天监?”
杨震话语为之一窒。
“这……”
黄面短须汉子轻轻抬一抬眼皮,双唇一张。
“不论是南直隶还是北直隶,两京的司天监说到底还是我大吴的司天监,都是为了大吴做事,不分南北。”
“啧……难道说,杨御史觉得……南直隶的司天监有异心?”
杨震怒发冲冠,却冷笑道:
“好!好!说的好!”
“都是忠臣,没有私心!”
“本御史只警告你们一句,不论你们为哪位主子办事,赣江道和北直隶京城里的两位可都是同姓,不论最后如何,大吴依旧是大吴,江南的财政崩了,难道赣江道那位,就能讨的到好处?”
那雷都头慌忙跑开,凑到土兵堆里,一脚蹴在那煮饭的土兵屁股上。
“还不快些煮饭!”
土兵委屈应下,心道,你自己不敢听那群大人说机密事,倒也不必来欺负我,难道饭是可以硬生生变熟的么?
白面汉子浅笑,轻轻甩一甩红袍。
“你不妨把话说的更明白一点。”
黄面短须汉子点点头。
“我戴明也想问问,你杨御史方才的话中……赣江道那位,指的是哪位?”
“是赣江道的孙承宣布政使……啧,不会……你杨御史对赣江道的临王,腹中颇有一番见解吧?”
杨震怒道:“你……你……!”
山坳处忽地传来一个轻灵的少女声。
“噫,戴叔叔,你怎么在这里?”
阿雀笑着跑到那黄面短须的汉子身前,随即又是一声惊呼。
“褚叔叔,你也来了?!”
两位司天监的汉子此刻终于褪去冷笑,面上多了一丝真挚。
“小郡主,王爷十月设临王阁英雄宴,召集江湖英豪,便命我们先行清扫巡逻江南。倒是郡主,怎么会在这江南罗桥镇外?”
阿雀嘻嘻一笑。
“师父新收了个小师弟,叫我前来护法。”
阿雀眼睛一转,促狭对着那白面汉子一笑。
“褚叔叔,我父王不让你叫我师姑,可这下却没人让你不叫师叔啦!”
褚白无奈一笑,与戴明对视一眼,各自会心一笑。这临王府中的郡主,自幼修行命修,待在南直隶司天监里的时间几乎比王府还多,可谓是他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杨震看着三人聚在一处,拂袖转身,却看见江逊与陈止缓缓行来。
杨震收敛怒容,吐出一口长气,微微躬身。
江逊皱眉问道:“这是……?”
杨震方才压下的怒火,又有些愤慨起来。
高侍卫上前拦住杨震,将几人拉下山坳,率先开口道:
“江公子,你追去那火光不久,司天监的人便到了。杨御史将罗桥镇被屠的消息报给了司天监,可那两个南直隶司天监的命修,明明已占出了什么,面色却是一变,异口同声坚称此事背后的主使仅仅是那崇林县的张家和盘丝观的蛛道人。”
江逊却忽然发现了什么,问道:“南直隶司天监?这司天监还有南北之分?”
杨震抑住怒火道:“北直隶京未设之初,成祖麾下的命修便压过南直隶京司天监。自成祖定鼎北直隶京之后,国师设下北直隶司天监,更是横压南直隶司天监。”
“可便在十年前,天灾人祸频发之际,赣江道临王招募命修,使得江南命修就此崛起,圣上不得不将众命修编入南直隶司天监,这群命修却只认临王,不认圣上!”
江逊微微颔首,原来如此,司天监竟是内部还有分歧。
陈止却毫无波澜,只是脑海中那梦境中的记忆,似乎又被撬动了一丝。
几人正谈话间,阿雀却拉着那两名绯红袍司天监汉子下来。
“戴叔叔,褚叔叔,这便是我师弟,老师的小徒弟。”
两名命修踏出一步,随即便是一阵心悸!
两人不约而同退后一步,戴明手中刹那多了无数的透明灵气丝线,褚白面色更加白皙,仿佛变成纸人一般。
坡下那个白袍少年引发的危机感,令这生死间晃荡多次的两位命修在一瞬间竟是全面准备战斗!
阿雀不满地嘟起嘴。
“喂喂,我说这位江公子,你能不能收一收你的气息。你年纪轻轻,到底哪里染上的一身凶气?”
江逊摊手。
他也不知道,当年从南直隶京孝陵前爬出来,隔几天就暴涨的点数是从哪里来的。
总不能他吃顿好的,里头的细菌微生物被当成人了吧。至于收敛凶气这回事……这种凶气也不是他想收就能收的,只要他不动怒想杀人,这股凶气似乎只有……命修可以察觉。
江逊不是命修,自然不知晓收敛消弭的法门。
两命修对视一眼,这凶气滔天的白袍少年,听郡主的口气,似乎不像是那位的弟子?
难不成……那凶气滔天的蜀锦白袍后的仆役少年,才是那位的入门弟子?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确认下来。
阿雀上前扯过陈止,介绍道:“这便是师父新收的弟子,叫做陈止。”
两位命修躬身作揖,虽然心下惊异,却依旧不动声色。
“见过师叔。”
“见过六先生。”
陈止扶起两人。
“两位请起,我不敢当。”
陈止微微行礼,低声对着那白面的汉子道:“替我问三师兄好。”
褚白点头,随即想到什么,望向阿雀。
阿雀摊手。
褚白心下骇浪惊涛一时涌起,郡主没有介绍过自己究竟拜在谁门下,可眼前的少年却一语道破……
难不成,那位收徒时,用了那门内的最高传承法门?
一时间,场上各处气息和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