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寿喜烧
“不是这样的，我……”
绘里奈，紧张得想要解释。
“噗嗞！”终于忍不住了，林旭笑道：“果然，你是傻的可爱！”
“哈？”
怔了怔，意识到被耍了的绘里奈。
不由没好气白了他一眼，羞得扭头就走了。
最后，林旭嘿嘿笑着离开此地，想起今晚绘里奈的复杂神情，他有点开心。
或许她对自己，并不是她嘴巴上所说的那样吧？
……
午夜时分。
街上行人依然不少，很多商铺都还亮灯营业。
刚走进一家名为“雾屋”的日料店，便有满脸微笑的小姐姐，主动过来询问着林旭。
在得知他是本店提前预约的食客，赶紧指引他到二楼雅间入座。
霓虹国人。
非常迷信猪肉、羊肉、鳗鱼等高热量食物。
他们认为这些东西，可以给人带来“元气”，迅速恢复体力。
因而，这家“雾屋”日料店除了寿司外，还有寿喜烧、鳗鱼饭等招牌菜。
……
不久。
寿喜烧，端着上来。
那缥缈的热气，使得眼前景象有些迷迷糊糊。
而看着眼前那锅如生活般油腻的寿喜烧，林旭才回到现实当中。
荤素菌菇投入咕咚作响的汤水中，用快速焯烫锁住食材本身的鲜甜，各色酱料触发风味，而围坐举杯、同涮一锅唤醒友情。
氤氲升腾的雾气里，有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而这便是，火锅带给人的治愈。
然而把寿喜烧当火锅来吃，算得上是对日式料理的最大误解，没有之一。
……
事实上，日式料理当中并没有火锅这个说法。
那些食材和煮食材的锅子打包，一同上桌的料理，被统称为“锅物”。
基本都是预先将食材放进锅中与汤汁一起焖煮，细看之下，自然也就没有半点火锅的样子。
寿喜烧，罗马字写做Sukiyaki
汉字写做“锄烧”。
虽然也是锅物代表，可和大多数焖锅不同，人家的烹饪精髓除了焖，还有“烧”。
所谓锄烧，则是一种起源于武士时代的庶民料理。
“锄”，指用以劳作的平铲铁锹，而“烧”是火烤的意思，指当时外出耕作的农人们，劳动间歇因为饥饿随手用农具当炊具，隔火烤制的食物。
所以，不难看出，寿喜烧的产生与霓虹农人有很大关系。
最早期的锄烧，严格来说更像是铁板烧的一种变形式，讲究的是先煎烤肉类。
然后。
以肉类煎出的油脂，煎烤素菜。
不额外添加汤汁。
……
起初。
霓虹禁止食用畜肉。
劳动人民，只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拿来“烧”的，便只有那些抓到的鸟、捕到的鱼，或是自制的农家小豆腐。
到了明治维新时期，为了增强体质以及和西方世界接轨，曾将拼死抵制畜肉的天皇，终于开始鼓励全民喝牛奶吃牛肉了。
为了能掩盖红肉的腥膻味。
除了将肉切成薄片，还需要加入味噌、味淋、酱油和白砂糖等一众调料。
此外，必须用大量的葱段入锅闷煮，这种以牛肉为C位定番食材的料理，又被称之为“牛锅”。
而这种锄烧和牛锅的结合体，便是：
寿喜烧。
……
这时候，林旭将牛肉最先进锅。
铁锅与牛油接触的刹那，只见得那犹如大理石的雪花纹霜降牛肉，在铸铁煎烤锅上舒展成绯色云霞。
细密油珠，顺着肌理慢慢渗出。
在200℃高温环境中，迸发出“噼啪爆裂”的声音。
琥珀色的焦痕。
如工笔勾勒，渐渐洇出美拉德反应。
空气里，浮动着馥郁的脂香，再裹着焦糖的甜与坚果的醇，使得能不停撩拨着鼻腔。
“闻着……的确是非常让人有食欲。”
“果然在吃完那份量超级小的怀石料理后，再来品尝上这种食材丰富、吃法自由的寿喜烧，感觉最爽了！”
言罢，林旭将牛肉翻了翻，继续倒入特制的寿喜汁。
……
嗞！
一声巨响。
热气，更加席卷而来。
寿喜汁沿着牛肉纹路蜿蜒而下时，飘散在空中的气味，更香了！
昆布的海洋气息、柴鱼片的烟熏木质香、清酒的凛冽与味醂的甘甜，此刻与牛肉的丰腴完美交融。
随后。
将牛肉捞起。
不要扔，裹上可生食的鸡蛋液，隔壁小孩子都馋哭了。
筷子挑起时如熔金流淌，裹住牛肉的刹那，温热蛋白与半凝固的蛋黄在唇齿间织就着种种丝滑。
……
“深夜。”
“跟寿喜烧倒是最搭配了。”
吃一口，林旭闭上眼睛回味着，叹道。
跟天朝重庆火锅离不开香油一样，寿喜烧也离不开新鲜鸡蛋液。
因为鸡蛋液不仅能给刚出锅、热气腾腾的食材降温，保护脆弱的口腔和食道黏膜，还能全方位包裹，将汤汁和食材的鲜爽一口锁住。
故此，有了鸡蛋液的神助攻，只管狂暴吸入即可。
慢慢的，林旭沉寂于寿喜烧的独特风味中，久久无法自拔。
……
灯光。
透过半掩的窗帘罅隙。
斑驳陆离地倾洒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让这用餐的氛围，显得更温馨。
此刻，身为“雾屋料理店”主厨兼老板娘的乾日向子，不经意间是被一位陌生食客深深吸引。
她的目光如同被磁石牵引，直直落在了窗边一隅的林旭。
他坐在那里，仿佛自成一方天地。
周身萦绕着难以名状的气场，既无丝毫张扬之意，亦无刻意为之的姿态。
自始至终。
就是让人无法忽视。
……
虽然讲。
他的着装风格略显简约和低调，可却不失品味。
举手投足间，尽显从容不迫的绅士风范，面容俊美清秀，眼神深邃而明亮，好像藏着无尽的故事。
此时此刻，他正全神贯注品尝着寿喜锅。
即便是最不经意的咀嚼动作，也透露出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
整个人，越是去打量，越觉得他宛如从旧时光里款款走出的贵族，又似现代都市中难得一见的隐士。
……
“啊咧？”
“那位点了一份寿喜锅的食客，看着很陌生啊！”
最终，日向子收回了目光。
她眼神略有些呆滞，随后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