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风陵渡口初相见
一水分南北，中原气自全。
云山连晋壤，烟树入秦川。
说的就是这座误了郭襄终身的风陵渡口。
作为黄河沿岸规模最大、最为繁忙的古渡口，风陵渡的市集自然要远比终南山脚的无名小镇更热闹。
老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因为倚着黄河的缘故，风陵渡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靠黄河摆渡或者运送货物为生。
但同时也因此，衍生出了不少的武林帮派。
比如说臭名昭著的黄河帮，就在此开有分舵，靠着收取渡口船家渔家的保护费为生。
许清一席青衫，骑着小母驴。
在吃过饭后，慢悠悠来到了渡口边上。
虽然眼下还是冬天，但因为风陵渡、三门峡一带的黄河纬度较低，同时河面宽敞的缘故，黄河还未完全结冰，不能行人。
是以渡口上仍有不少船家，冒着风雪来渡口接客，混口饭吃。
“小郎君，可是要渡河？”
一个皮肤黢黑，脸庞沟壑纵横的老人主动上前招徕客人。
“没错。”
许清答道：“船家，去往对岸几钱？”
老人不语，眼睛微眯着，打量了下许清胯下的毛驴，似是在估计体重。
想了下方才回答道：“正月里船略贵，无驴要二十文，有驴要一百文。”
小母驴自然是要带上的。
看这老汉岁数不小，手上也满是老茧，一大把年纪着实不容易。
许清便也不多讲价，直接摸摸口袋，掏出银子。
老人数过钱后，这才露出笑容，客气道：“小郎君还请稍等半刻，船上还有个道长，刚去了集上采买水粉，还没回来。”
许清闻言，心里一动。
采买水粉？
难道还是位坤道女冠？
他今天没穿道袍，只是一件常服在身。
虽然腰间挎着宝剑，但神态温和，不像是大多武林人士那般凶恶蛮横。
所以开船的老人，只以为许清是什么出门在外的书生郎君。
牵着小母驴，跟着老汉上了船，许清脚步又是一顿。
只见那小船上还站着一只花驴，正用一对湿漉漉的眸子望着自己......身边的小黑！
突然见到了一头年轻的‘大美驴’，这花驴便兴奋地打个响鼻，微微摆头。
随着它的动作，驴子颈下的花铃也跟着发出一阵叮铃的清脆响声，就像是在和小黑驴问好一样。
小母驴听到动静，‘啊呃啊呃’地欢快的叫了两声，以作回答。
许清抬眼一瞥，在那驴子身后看到了两个铃铛，握着小母驴缰绳的手掌便下意识一紧。
坏了！
是黄毛！
负责开船的老汉听到驴叫声，连忙回过头解释道：“客官，这花驴也是那位道长的驴子，暂且放在这里，等下随咱们一同渡河。”
许清闻言微微颔首。
不过才一只脚踏上船板，他便又疑惑道：“你这船看着不大，可载的下两头驴子？”
他骑的是小黑驴，不是白龙马，不能游泳。
这要是在黄河中间突然翻了船，那可就尴尬了。
听到质疑，老汉连忙保证道：“郎君放心，自然是没问题的，我刘老倌在风陵渡这划了三十多年的船，更大更重的牲口都拉过，一直还没出过什么翻船害人的事情。”
“只不过......二位客官的驴子都生得膘肥体壮，比一般的军马还高大。”
刘老倌话锋一转，连忙奉承几句，又吞吞吐吐道：“客官，你看我这船小，不如你牵驴到船头，然后我让那位道长牵驴到船尾，这样也方便着安抚驴子，免得让它乱跑......”
两头驴子全站在一起。
船虽然不会发生侧翻，但是重心会偏移。
这样的话，划桨的人在掉头或者转向的时候，使出的力气往往要费上好几倍。
许清正要说话，又听到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亏你这老汉做了这么多年买卖，怎么如此有眼无珠？岂不闻‘船头坐得稳，不怕风来颠’？依我看，该让我坐船头，让他坐船尾才是！”
这话说的虽然无礼，但偏偏声音却又格外地轻柔婉转，像是女子撒娇一般，让人听了很难升起怒气。
许清扭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杏黄道袍的道姑从远处飘然而来。
她生得明眸皓齿，肤色白腻，神态娇媚。
一只拂尘搭在怀中，长长麈尾正好从胸前高耸处划落，露出一道惊人弧度。
油黑的青丝用玉簪子束起，简单盘在脑后，露出白皙清秀的额头。
这道姑，实是个万里挑一的美人！
但许清却顾不上欣赏近在眼前的美色。
看见这身经典到不能再经典的打扮，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心中高呼一声：“我草，愁！”
这身衣衫打扮，和神雕开篇里描述的李莫愁几乎一致。
就差那一句元好问的‘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了......
“怎么，小郎君认得我？为何要后退？”
李莫愁察觉到他脚下的小动作，笑意盈盈的看过来，语气幽微。
许清咽口唾沫，回忆起前些天陈飞那小子的猪哥像，同时装作努力镇定的样子解释道：“道长生得如此美貌，小生见了，如见天人，自然是心神摇曳，难以自持......”
李莫愁‘哼哼’笑了几声，也不知信了没有，随即一个轻跃便跳上了船，来到了花驴身边。
她道袍衣袂从空中划过，荡起一丝似麝非麝的清香。
“我坐船头，你坐船尾！”
李莫愁这女人翻脸无情，刚才的笑意说散就散。
她拂尘一抖，砸在船边的木桩上，带出道道裂纹，然后漠然道：“再多废话，别怪我扔你下船！”
那船家老汉看见这一幕，便骇得浑身发抖：“道长，啊不对，是女侠......老倌这就把这位小郎君的船钱退了，只带你一人渡河......你看可否？”
虽然话里有着保全自己生意名声的意思，但这种情况下还敢说话，可见这老汉也是个心善的。
李莫愁眺望了下远方的来路，冷哼一声：“啰嗦！废得什么话？让你开船就快些开船！”
说完，她就盘坐在船头，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老汉欲哭无泪，又不敢忤逆。
只得苦着脸朝许清连连作揖，神色歉疚。
许清心里犹豫了下，目光从这暴躁女人身上扫过，最后还是决定上船。
只因他注意到，这位大名鼎鼎的‘赤练仙子’似乎是......
受伤了？